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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上了药。”柳砚青将十指摊开给她看,他的双手的确涂了油亮亮的药膏,泛红的指节鼓着个个水疱,令这双手不复往日的美感。“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他温声说。
“……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不值得。”
鼻子一涩,林湘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扭了身,她丢下这句话就要走。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湘!”柳砚青唤她。已经从褚长风处知道小湘在他面前如此不自在的理由,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安抚道:“你当下心血躁涌,思绪正是杂乱之时。回去要好生歇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好么?”
“……明日再说吧。”
林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依据林沅给的地址找到薛一针的。她心里乱糟糟的,全被褚长风轻飘飘一句话占满了。
别人喜欢她什么?这张不属于她的、格外好看的脸吗?对着铜镜,她抚摸这张好久没仔细瞧过的面容。哪怕被她糟蹋了几个月,“林湘”的脸依旧惊艳。
敛了睫,她死气沉沉对镜子弯一下嘴角,脸颊立即漾起浅浅的笑涡,清丽动人,如秋叶静美,的确是张讨人喜欢的脸。
“怎么,出门一趟,你就成了纳西索斯?”
重新处理了伤,躺在床上休憩,林沅斜眼向她睨来。
“别拽洋文。”林湘对他没好语气,这家伙烧了她的画,现在居然还睡她的床——薛一针可不让病号躺在地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纳西索斯是希腊神话中变成水仙花的少年,你没听过吗?”
林湘当然听过。
“你才自恋。”放下铜镜,林湘扭脸没好气瞪他。她还没质问林沅烧她画的事,林沅倒先攻击起她来了。“平白无故,你为什么派人烧我的画?柳大夫为了救画手都烧伤了,那是双写字的手,出了好歹你怎么赔他?”
“他自己要救,与我何干?世上多的是自找苦吃之人,眼前就有。怎么,我要一个个赔?”林沅瞥一眼林湘昨日自己用刀划伤的左手。
这双画画的手,不也伤了?
“你的画救回来了?”
“烧得只剩下几张残纸。”
“那就是还有。柳砚青看了?”
“嗯。”
“林湘,他托风雨楼在林家内部调查过‘林湘’和‘林沅’的过去,彻彻底底查了一遍。你猜,他知不知道,林家七小姐‘林湘’其实从来没有学过画?”
“我捏造了你向番人学过画的伪证,但你猜,以他的阅历,能不能从几张残纸里看出,你的画没有一点这个世界的影子?”
林沅第一次为林湘的画找画师研究时,对方就一口认定了那些画绝非本朝子民所作。从那儿以后,林沅便打定主意不让她的画作外流。
“我学画,比你更清楚。”林湘咬了咬嘴唇,“我没想过要在活着的时候送他这样的画……林沅,我本来是要杀了你的——”
一步错,便步步都错了。
“我现在没死,他却看了画,那么,你要拿他如何?”
“他……”褚长风的断语又在她耳边盘旋,“不管怎样,柳大夫不会做害我的事。”哪怕是为了她,柳大夫也不会透露林沅的秘密。
“嗬——”闻言,林沅发出不屑的冷笑声。
“林湘,你相信一个暗中调查你的人?”
*
林沅的嘴只会用来攻击人,是半点不为自己解释。我的人烧的,那就是我烧的。与其提高自己,不如诋毁别人。
于是,锵——第一轮,小柳出局。
这算是林沅唯一一次上眼药大成功(主观故意),当然也少不了褚长风你的份(客观无心)。
湘湘倒不会因此疏远小柳啦,只是,对这样温温和和又心思玲珑的人,让她抱有完全的信赖和依赖是不可能的。她本来就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
那么谁最能给她安全感呢?我想我就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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