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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硬着头皮挤过人群,去查探那被打者的伤势。
“将他抬到石板来,我替他医治!”
唐笙随身跨着的褡裢里有金疮散和小块夹板。对付外伤是她专业所在,唐笙摸到了病患伤处,熟稔地处理好创口,将药和荷包里最后那些碎银赔给了伤者。
人群的躁动终于平息。
唐笙道:“再给我等半日,确定此处湖水未进疫水,我等自然会退走。若是进了疫水,且湖中有钉螺,我等也会妥善安排,确保诸位能吃上水!”
人群无声。
唐笙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挥臂道:“回去罢,回去罢!”
领到了赔偿的乡民扶着家人,最先离开,几个闹事者跟了上去,还有半数人不愿离开。
她拖延了许久的时间,差役拿刀顶来的县令和乡老终于赶到。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兵丁,有身着罩甲的军士,有身着青衣直身的差役。领头的骑着健硕的马匹,身形魁梧。
唐笙瞠眸,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看到了方十八。
军士和差役皆停在了远处的坡岸,并未上前,但压迫感十足。
县令和乡老徒步上前。
乡老虽无实权,但也是乡中德高望重执掌教化之人,或为宗族长辈或为名望较好的致仕官员。经他劝解,剩下的乡民终于愿意离开。
危机解除,唐笙泄了劲,靠着青石板坐下,一脚踩地一脚蹬石,以手扶膝,垂首枕着。
方十八打马前来,招呼人换下了疲累的黑水营官兵。
“还好罢?”十八轻拍唐笙的肩膀。
唐笙蹬石的腿滑了下来,躬着身仰头望着人高马大的十八。
“好累。”她对十八道。
方十八衣中摸被包得四四方方的黄缎,递给了她:“我是昨夜出发的,走走停停,路上碰到了驿官便一齐带来了。”
唐笙眼睛亮了亮,边搜寻钥匙边道:“陛下这就批复了吗?”
扁匣子打开了,里边的折子露了出来。
树荫下的唐笙借着叶间罅隙洒下的光点来读秦玅观的批复。
秦玅观这次的字体比上次的要潦草些,松松垮垮的,风骨减半,像是斜着笔写下的。
越往左读,字迹越是起伏不定,唐笙隐隐觉得写字的人手腕在颤抖。
她准了唐笙请奏,容许她放手一搏。
在她请安句旁,唐笙看到了秦玅观最后书下的文字;
“事形凶险,务必保重。待卿——”
这句话未曾书完,那几个模糊的字便沾染了点点猩红,颜色比朱批要深。
唐笙颤眸,猛地抬头,面露忧色。
“陛下她可是伤着哪了?”
方十八出发的早,并不知晓殿中的情况,只道:“陛下风寒未愈,一直有些咳嗽。可如今朝中局势繁杂,陛下是歇不得的,这几日一直在理政,辽东那边也杳无音讯……”
宗室作乱,事及立储,辽东局势不定,秦玅观还忧心着她这边治疫的事,唐笙来前便有所耳闻。
依她对秦玅观的了解,这几日她大概是彻夜难眠。
“那便是咯血了。”
唐笙心底冒出股无名火,烧得浑身骨头痛,心也揪着。
她起身走了两步,眼前一黑。方十八忙扶住她,手背碰到了她滚烫的额头。
“十九你这是烧了?”方十八架起她。
唐笙握着她的手臂,撑起身:“应是淋雨了,不是起疫,时候对不上。”
“你先歇一歇!”方十八见她步伐踉跄又上前托了一把,“这里我先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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