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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掀了被子,双手拍腿,扬着脑袋盯着秦玅观。
“起来,起来。”秦玅观哄道,“试试衣裳。”
磨蹭了好一通,她们终于是起了身,洗漱了一通。
秦玅观坐在榻边瞧唐笙更衣。
雨后天晴,落入内殿的日光宛如色调柔和明净的泼墨。
春衫下的身体线条流畅朦胧,展背时有独属于唐笙的力量感,轻盈却不失有力。
秦玅观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将唐笙摁下,有那么一瞬她是真起了色心,很想沿着她的腰背摩挲。
绸制丹艧色的暗纹圆领袍很衬贵气。唐笙穿完袍,三两下束起发,系紧玉版小带。
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是换了身衣裳,唐笙便添了几分轩昂的气度。
秦玅观摊手:“来。”
她牵着唐笙坐在妆台前,亲自替她挽发束冠。
“俊俏。”秦玅观俯身,和她一同望着镜中的彼此。
那日唐笙一身黑袍,系着蹀躞带立在佛堂外,身姿英挺飒爽,秦玅观隔着帘幕瞧她,就隐隐升起了打扮她的念头。
唐笙头次被秦玅观这么直白地夸赞,脸红了:“陛下,我还有些不习惯。”
“那我怎么夸。”秦玅观嗔道,“夸你俏王八?”
唐笙:“……”
秦玅观直起身,指尖探在了唐笙颈间,轻轻画圈。
片刻后,她替唐笙理好了交领。
*
十二道诏旨下发后,辽东各府衙的风气焕然一新。
沈长卿在秦玅观的允许下,撤换了一批贪官墨吏,但她只动了布政官,没有动军官——临阵换将是大忌。
眼下辽东局势焦灼,林朝洛还未就位,沈长卿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文官,又是朝中少见的女官。军中有官衔高些的老油条,不受京中世族掣肘,私下敢轻视她,赵尚恪便是其中之一。
那日此人派人抢夺了发往逐人村的药物。沈长卿叫他,他称病不来,派人去查,他拖了军士顶包。
京中派往辽东的药物都是紧着军中用的,此人两次申报,要求添加药物,沈长卿也允了。后来捉账,发觉他这一个军营消耗了其他军营近两倍的药物。
沈长卿着手调查,竟发现此人有倒卖药物之嫌,再细查下去,竟发现了许多辽东军官吃空饷,冒领抚恤的实证来。
本月十六日,沈长卿思忖再三,终于决定抓大放小,只处置他来震慑辽东诸兵官。
赵尚恪称病不来,反倒带着一帮在新政推行前买来的贱籍姑娘在府中寻欢作乐。
他手中有兵权,且僚属众多,沈长卿不便大肆捉拿他,干脆摆了宴席,以为林朝洛接风洗尘为由,召集了辽东所有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和与军备粮饷筹措有关的布政官和辎重官,以防他们串通作乱。
此外,沈长卿和林朝洛通了气,设好了局,就待他入瓮了。
灾荒年间,一切从简,宴席也并不铺张。到席者,依制只得穿官服,不得佩戴任何兵器,随从亦不能超过二十人。
开席后,沈长卿和林朝洛一齐到场。
众人起身朝她们行礼。
“诸位同僚,今日不拘礼节,各位随意。”沈长卿笑容温润,颔首回礼,一派谦谦君女的作风。
林朝洛常在军中,作风刚猛些,她不像沈长卿那样爱寒暄,落座后便指着对面的空位道:
“这是哪位大人,如此不给朝洛面子啊。”
她军功颇大,又带着大齐最精锐的两营兵。方才她先坐下,沈长卿再坐下,众官员才敢落座。
她一发话,邻座便有武官起身恭敬道:“回林大将军话,赵将军病着,已经告过假了。”
林朝洛朗声笑:“大敌当前,他倒是病了,未免太巧了些。”
她一点面子没给赵尚恪留,说话者两边不敢得罪,只敢陪了几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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