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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元啸也不纠缠,点了个头,转身便走了。
夜里,中安宫只剩寝房还点着灯,秦月镜穿着寝衣,独自靠坐床头,目光涣散,不知在看何处。
床边矮几上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鸡丝瑶柱羹,却一口也没动过。
寝房的门被人叩叩敲了两下,知礼轻轻推门进来,见那碗鸡丝羹还是原样摆着,叹了口气,将碗端起:“奴婢去给娘娘再盛一碗热的进来罢。”
“不必。你们歇着罢,本宫累了,自己会睡的。”秦月镜一动不动,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知礼满脸焦急,可又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只得又退下了。
过了一阵,秦月镜又听得门页的吱嘎轻响,她眼睫轻颤,低声道:“知礼,你们…”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倏地闪到了床边:“娘娘。”
秦月镜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和低沉嗓音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就在她的尖叫冲口而出前,一只大手准确却温柔地掩住了她的唇:“娘娘!是我…”
秦月镜的目光费了些劲才聚在那人脸上,看清他的相貌后惊得眼瞳颤动。
祁元啸撤了手,秦月镜吓得抓着锦被缩到床角:“王爷…你…你…”
祁元啸知道自己吓到了她,退开半步单膝跪在床前:“惊吓娘娘,罪该万死,但…但我心中实在担忧娘娘,白天不得请安,只好冒死翻墙,闯入娘娘房中。我…不亲眼看看你,实在…寝食难安。”
他抬起头,看着缩在床角的秦月镜。她整个人都脱了形,愁眉深锁,面色苍白,连肩颈都看得出瘦削了许多。
祁元啸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距他上次见她不过几日光景,她竟然憔悴到这等地步。
他只觉心口揪着,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声唤她:“娘娘…”
秦月镜已从初时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刻意封闭自己几日,放空心神,可此刻见到眼前的祁元啸,她便难以自制地想起了这一个多月来,那小毛团是如何在她掌中撒娇讨欢,陪她打发一日日的时光,最后又是如何在她的眼前,吐尽最后一口气。
她就这般直直地看着祁元啸,一双眼中慢慢盈起朦胧雾气,眼眶盛不住,便垂着睫尖一颗颗坠下。
断了线般的泪珠砸在被面上,在她憔悴脸颊上划出泪痕,她从无声垂泪,到低声啜泣,最后双手掩面,呜咽之声不住从掌中传出。
祁元啸慌了神,他不知为何她一见他便开始哭,但她抽泣抖动又克制的双肩,着实令他心中刺疼。
他向来不擅花言巧语,也不懂得哄慰别人,但他又无法任她独自哭泣,他牙一咬,心一横,单膝跪上了床沿。
下一刻,秦月镜就被拥进了一个无比坚实又炽热的怀中。
她蓦地停下了抽泣睁大双眼,脑中炸雷轰响。
可祁元啸只用双臂轻轻环住她单薄的肩膀,并未再进一步动作,只轻声劝道:“哭罢,哭出来会好些。”
秦月镜静了顷许,再度泪如雨下,她的身体不再紧绷,而是渐渐靠入了祁元啸怀中,再难忍耐的痛哭之声尽数掩在了他的胸前。
祁元啸分毫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多年习武劲道太大,箍疼了她,只由得她贴在自己胸口,尽情宣泄压抑了数日的悲伤。
他的心脏在胸中狂跳不已,比他初次上阵杀敌时还要紧张万倍。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镜的悲泣才渐渐隐下,想来是心中的委屈终于泄尽。
她轻轻动了动,祁元啸立刻松开手臂。
她离开他胸口,却不敢抬头看他。
他低眼看去,她睫毛上尚挂着些泪珠,湿漉漉地垂着。
祁元啸想,此时他是应该要向秦月镜请罪的,他身为王爷,夜闯皇后宫中,还强行将皇后搂在怀中,每一条都够他杀头的。
去他娘的。他想。
他试探地抬起手来,秦月镜并未闪躲。他弓起手指,屏着气,轻轻地帮她拭去挂在眼睫上的一颗泪,她也没有动。
祁元啸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那怦怦的声音,犹如战场上擂的进击战鼓。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去,凑到她的面前。
她瑟缩了一下,他也立时停住。她缩紧的双肩又松了下来,他便极缓地再次往前凑去。
他轻轻地,贴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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