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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呗,坏了再给婶你编,”姜青禾拉进凳子,她又新起了绳来编。
手上动作没停,她低着头编绳,微微侧头跟苗阿婆说:“婶,你说我教湾里人编绳咋样?她们编完按五条绳一个钱收进来,再卖出去。”
“这是你自个儿的本事,你真愿意教给她们?”苗阿婆沉思了会儿问。
姜青禾摇摇头,“这也不算我的看家本事,也是从别人那学来的,能教就教,想着叫大伙也赚点钱。”
苗阿婆叹口气,“你教了她们,有些人可不会念着你的好。”
“我也不是为着叫大伙念我的好,一个人一双手能编多少,编多些卖出去也多,”姜青禾笑了笑,“我也想告诉她们,染了色的线也可以不织成褐布,能做成别的,就算她们不染,那就收她们的毛线自己染,再卖出去。”
苗阿婆没有阻拦她,而是说:“等土长她们来再商量商量。”
可土长和宋大花几个一瞧到编得这样细致的绳串,人家肯教,哪有不应的理。
当天晌午就挨家挨户支会声,今天地里活早点歇,男女老少都来拿着凳来村口,有事要说。
不年不节还赶农忙边上的事情,搞得大伙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但也早早歇了工,小孩拿着矮凳,大人搬了长凳,要不椅子慢悠悠走来。
女人们最近可有得聊,刚找地坐下,屁股挨着凳就指指别人衣裳上的红花,“咋想的,真艳,俺回去拿了那灰衣裳,你给俺也做朵花呗。”
“这有啥,你瞅瞅小凤那,她用皮胶黏了朵红花,粘那筷子上充那发簪。”
“你可别说,瞧着还怪好看的,俺等会儿去问问咋做的。”
说到兴头上又放声大笑,叫那群抽着烟的汉子不解,直说她们都疯了头。
直到土长踩在凳子上时,大伙全都住了嘴,仰头瞧她。
“今儿个叫大伙来,不为别的,说说染坊的事。老有人说,俺们山毛子穿点黑唧唧的色就成了,要啥艳的,下地做活又不耐脏,做啥费钱。”
“俺呸!”
土长站在椅子上,气势半点不减,“啥山毛子就不能穿翠了,一年到头那灰不溜秋的。你们瞅瞅对面草场的蒙人,穿的绿缨缨,红当当的多好。少给俺说些没味味子的话。”
“不过,晚些等打了槐米,也给男的染些能穿的色,省得追着问俺。”
底下一阵笑开,黑娃几个带头大喊:“得嘞!”
土长等安静下来又说:“今儿个找你们,也是给你们谋了个生意,要不要做随你们。”
她拍拍手,一个木头架子从人堆里推了出来,上头悬了一排粗细不一,五颜六色的线。
这倒好,可上面挂着的一串串花色不同,瞧着就别致的手链,一时叫众人看直了眼。
“啥子,瞧着新奇。”
“咋还能编了花,俺瞅瞅,”有人蹬了下板凳,踮起脚往那瞅。
小娃们要不是被爹娘牢牢绑着手,早就蹿上摸摸瞧瞧了。
一阵轰动中,土长敲了锣才停下,姜青禾将木架子移到中间,面对众人投注而来的视线,她不慌不忙地开口:“现下大伙心里肯定在想,这些线又是弄啥名堂嘞?”
“对啊,把俺们喊来做啥子哟。”
姜青禾问:“想不想五月五前挣几个钱?”
“这不废话,”有个汉子说,立马被他媳妇一巴掌将脸挨到一边去,骂道:“闭紧你的沟子,少叽歪,听人说。”
“五月五镇上人家带五色绳,”姜青禾指指架上的彩绳,“早前没法子也就算了,眼下湾里自己能染色了,总得赚几个子,五月五也好吃几个油饼,蒸一笼花馍馍是不?”
“咋赚?”胖大婶站起来大声问,“俺可以背着绳去镇上吆喝,你听俺给你来一个。”
她清了清嗓子,“哎—卖绳喽—卖五色绳嘞,栓了五毒不侵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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