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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好半晌后顾昀川才开了口:“今天我和阿娘去了趟苏家,把话都说清楚了,也省得日后纠缠,算不清账。”
沈柳虽然早从吉婶那知道了这些事,可真从顾昀川口中听到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他不敢抬头,手指头绞得死紧,下唇被咬出一条血线。
顾昀川继续道:“既然不是苏青岚,和苏家的婚事便该不作数了。”
他话音刚落,顾知禧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他不是苏青岚?”
赵春梅看她急慌的模样:“小声些,隔壁都要听见了。”
顾昀川却侧了侧身:“不碍事,反正以后也都是要知晓的。”
沈柳一直没有说话,他头垂得很低,快要埋进胸膛里,一双本就瘦弱的肩膀缩在一起,不住的颤抖。
是了,不作数了……本就是假的,而今已经说清楚了,不作数了。
顾昀川唇线拉得平直,手握住太师椅的扶手,沉声说道:“我和阿娘本意是将礼金和聘礼一并带回来,苏家不想事情闹得难看,都换成了银子。”
他看向站在堂屋中间的沈柳,小哥儿肩膀抖得厉害,那样子,该是在哭吧,可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让人看了心疼。
顾昀川喉咙发紧,顿了顿继续道:“两家结亲的事是一早就定下的,苏家不想背上食言忘义的骂名,同我们商议,对外就说本来定好嫁进来的就是沈柳,是苏家的义子,两家还是亲家,这事儿便算过了。”
赵春梅看沈柳一直垂着头,轻声道:“小柳啊,当时只有我和川儿在,事情发生的突然,没和你商量就定下了。往后就对外头说,你是苏家的义子,本来娶的就是你,你也还住在顾家,这样行吗?”
好半晌,沈柳都没说话,只有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
赵春梅以为他不愿意,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他面前:“乖儿,你若是愿意,就喊我声娘,若是不愿意,就住到西屋去,我们对外还是和人说成亲了,只是过个两年再和离……”
顾家书香门第,即便落破了,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这决定,是赵春梅和顾昀川回来路上说定的。
顾昀川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毕竟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他从来心如止水、不急不躁。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沈柳,握着扶手的指尖却越收越紧,紧得令他心焦。
忽然,那小哥儿抬起了头,一张瘦得没几两肉的小脸上泪水纵横,实在难看。
沈柳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赵春梅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娘……”
赵春梅拍了拍小哥儿单薄的后背,哑声应:“哎。”
顾昀川这才轻轻呼出口气,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松开了紧握的手。
事情就这般定下来了,只是赵春梅还有话说,几人便还留在堂屋没走。
本来皆大欢喜,可也不知道哪儿惹了顾知禧生气,她气鼓鼓地嘟个嘴,却还贴心的把座位让出来,自己坐到对面去了。
沈柳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顾昀川旁边的椅子里。
赵春梅瞧着几个孩子,心里头就舒服,她转回身将八仙桌上的包袱解了开来,里头竟是白花花的碎银子。
赵春梅缓缓开口:“方才说了,苏家将礼金退还,聘礼折成了银子,另又多补了十两席面钱。”
还去和几个亲戚借的,剩余的银子足足有三十八两,赵春梅将这些银子分分好,留了二十两做家里的积蓄,已经包好收了起来,往后有个啥事,也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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