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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谢归途左手掌心托着一团金色焰火,右手反握着剑,缓缓走入了密林深处。
两侧和头顶都是黑黢黢的树林,那些树几乎有十多丈高,黝黑的树冠犹如压顶的滚滚乌云,仿若牢笼一般将人罩在里面,光是看着就有些透不过气来。
谢归途沿着椒椒方才行过叩拜礼的方向一路走去。走到了没多远,树木逐渐稀疏,前方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座隐匿在黑暗中的神庙。
——这座神庙似曾相识。
掌心的焰火骤然变亮了许多,谢归途走到了那座神庙的大门前,确认它正是白天见过的那座南栖山神庙。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之前路过的时候,谢归途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只看了个大概的轮廓,能看得出它金碧辉煌,香火络绎不绝。
但眼前这座神庙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神庙的大门紧闭,斑驳的外墙上爬满了灰白的枯藤,墙角到处是杂乱的枯草,牌匾上还积着厚厚的灰——看上去门庭冷落,竟是座荒庙。
而最大的不同在于,白天时看见的那神庙分明是朝南而建,沐浴着阳光。眼前的这神庙朝向却有些古怪,竟然是朝向北的。
神庙哪里有朝北建的道理。谢归途握剑的手收紧了几分。
现在他有点不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他白天所看到过的那一座山神庙了。
这荒山之中忽然冒出来的山神庙,就差把“有古怪”三个字写在牌匾上了。谢归途走到那扇破旧的大门前,一手仍然托着焰火,另一手用剑尖抵住了右边半扇门,轻轻一推。
推不开,像是被锁住了。
谢归途往门缝里看了一眼,什么也瞧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里面上了锁。
于是他很干脆地放下了握剑的手,后退了半步,抬腿猛地一脚踢在了门上——
“嘭”的一声,破败的庙门应声而开。
本就腐朽不堪的木门颤颤巍巍地晃了几下,竟然从门框里脱落了,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谢归途不紧不慢地踏着地上的破木门,走了进去。
这座神庙果真是荒废已久,庭院里已经布满了杂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腐朽和衰败的气息,活像是恐怖传说中的凶宅。
庭院中间种了几棵槐树,看样子也已经枯死了,还有一股被火灼烧过的焦糊味。
谢归途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槐是木中鬼,柳是木中阴,这些树都是阴气重的,不适合重在神庙这样庄重的地方。
这座诡异的神庙,似乎和白天所见的神庙,到处都是反着来的。
谢归途没有驻足,径直走进了大殿。
大殿中原本漆黑一片。在他踏入的瞬间,放在香案上的几盏烛火霎时间亮了起来,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顺着那绿光抬头,他便看见了这大殿之中供奉着的神像。
神像的下半张脸被那绿色的烛光映着,无端渗人。谢归途打量了片刻,发现正如送柴老汉所说的那样,这所谓南栖山山神,是个道士。
那道士像头顶道冠,右手执宝塔,左手执拂尘,除了脸有些发绿,其他地方都很正常。谢归途盯着那神像打量了一会儿,还没等他看出什么异常来,忽然听见那神像背后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声。
那声音距离非常近,似乎就贴在神像的背后。
谢归途沉着气,屏住呼吸绕了过去——
但那神像之后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小孩子。反倒是两侧靠着墙的位置,摆了一排的纸人童子。
两边各六,总共十二个纸人,都是孩童的模样,头有正常人的两倍大,身体却极为矮小,身上穿着红绿相间的衣服,肤色苍白,脸颊涂得鲜红,眼睛弯成一条缝,嘴角咧开一个怪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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