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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霁闻言,手指微顿,眸色稍深。
他神色晦暗不明,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
沈秋辞静静地看着他。
她要的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的只是三年。
甚至,不需要三年。
沈家被抄,父兄尽数伏诛,朝堂风云突变,而她至今仍未弄清。
魏贞……
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那个阴翳深沉的太监。
漕运案。
沈家世代掌管赋税,家族根基在江南,权势盘根错节,与江南富商、漕帮、粮行勾连颇深。江南漕运,乃国朝赋税之命脉。
沈家倒下,谁接手了这场庞大的利益?
她必须查清。
身为闺阁女子,既无法避开这场婚事,她便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余地。此姻缘本非情投意合,若再容侧室妾侍掣肘,平白徒增牵绊,只会妨碍她的谋算。
赵怀霁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清和的要求,倒是不低。”
沈秋辞自是明白。
虽大曜民风宽和,女子婚前要求夫君不得纳侧妾,仍是胆大包天。
世家嫡女身为正室自是天经地义,然夫君纳妾求美色亦属常理,甚至许多贤德正妻,还需亲自为夫君纳美妾,以显宽仁贤良,成就一段佳话。
他轻轻转动茶盏,指腹缓缓摩挲着盏沿,目光微微一沉。他的神色笼罩在暖色光影中,温和如玉。
“若本王允了呢?”
他的语调依旧平缓,如夜风拂过静水,无波无澜,却隐含着一丝探究。
茶盏在他掌中微微一顿,像是随意落下的棋子,又像是随手拨弄的局势试探。他低垂眼睫,指腹缓缓拂过瓷面的细腻纹路,仿佛真正在思索,又仿佛……只是想看她的反应。
沈秋辞心绪微紧。烛影浮动,她敛眸,语调仍旧不疾不徐:“王爷既问,可见心中已有定夺。”
赵怀霁微微一怔,旋即轻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淡得几不可见,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她身上。
“清和倒是擅长这般推来让去。”
他的语调带着一丝轻柔的叹息,仿佛无奈,又似饶有兴味。
但那茶盏却迟迟未曾放下,指腹仍旧在盏沿缓缓摩挲,像是在等待着她开口,又像是在施加某种无形的压力。
沈秋辞静静看着他,目光微微闪动。
赵怀霁道:“三年不纳侧妾,本王允了。”
他说得太快,太轻巧。沈秋辞心绪微顿,尚未来得及多想,便听他继续道:
“既如此,婚期便可定下,良辰吉日已择,清和不必忧心。”
沈秋辞微微一顿,呼吸未变,指尖仍旧平稳地搭在茶盏边缘,心绪却翻涌。
她眸光微垂:“王爷所言,自有道理。只是世家嫁娶,多讲究六礼八聘,草率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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