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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源源不断的血被送往手术室,一趟又一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让人绝望。苏苓此时甚至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治医生走出来:“产妇伤口缝合后子宫不收缩,每分钟出血量500毫升左右。传统的止血方法都无法止血,我们建议切除子宫。另外,产妇现在的心率和血压都很低,意识不清醒,在手术过程中随时可能心脏衰竭。家属这边需要签字确认。”说完示意一旁的护士递出病危通知书。
苏苓木木呆呆地跟着苏履泰一起走上前,护士看了两人一眼问:“到底谁签?”
“我签。”苏履泰接过病危通知书。
因为恐惧产生的愤怒,还有之前的积怨让苏苓瞬间爆发:“你是我妈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签这个字。”
“我是她丈夫。”苏履泰沉声道。
“丈夫?在妻子孕晚期和情人幽会的丈夫?”
护士一听把签字笔递给了苏苓。
苏履泰略过苏苓对护士说:“签这个字要的不是谁更有资格,而是如果……手术出现意外,谁能承担后果。”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只没有资格你还有罪。”苏苓签上自己的名字,“要不然你告诉大家,为什么你这么能说却不劝我妈放弃这一胎?是不是发现是儿子,不舍得?”
“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你可以随便揣测,但无权干涉。即使离婚了,我还是她男人。”
“男人?”苏苓想起商场里的一幕幕,冷而淡地说:“周丛都比你像个男人。”这句话不啻于扇了苏履泰一巴掌,又把周丛架在火上烤。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苏履泰捏了下眉头:“对于你,我已经尽到了抚养的义务。至于以后要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我不想再多说。”……
下午六点,苏母被送进ICU,“产妇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观察她腹腔积液情况,预防腹腔再次出血。”
“腹腔再次出血的后果是什么。”
“引发肺部或者其他器官感染,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又是做好心理准备,可苏苓在心里准备了一个月,到头来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ICU外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守着,你们先回去吧。”苏履泰说。
苏苓没动,周丛也没动。
就这样,三人枯站到深夜。
凌晨一点多,感应门突然打开。
所有家属,站着的、坐着的,都清醒过来,神情紧张地望着走出来的医生。
只听医生念了一个名字,家属站出来。
周围死一般寂静,尽管压低了声音,苏苓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再抢救意义不大,落得人财两空,还是通知一下家里其他人,准备后事吧……”医生走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有相熟的其他病人家属上前安慰。
等哭声渐渐散去,人群也分散开。经过刚才的“点名”,ICU外的人少了很多。周丛找到一个空座,让她也去休息。
这里的坐椅不知道承载过多少绝望的身躯,苏苓坐在椅子上毫无睡意,“我睡不着。”
“嗯,歇歇腿。”周丛拉好衣服,席地而坐。
苏苓把自己的围巾递给他,“垫一下。”
在ICU外守了两天,苏苓心领神会很多这里特有的生存之道。
比如,护士让家属买吃的,代表病人“活”了,可若只是“点名”又或者是半夜“点名”一般都是坏消息,所以她惧怕“点名”,甚至害怕ICU的感应门打开。
每次开门,都会从里面吹出一股风,说不出什么味道和温度,但总吹得她皮肤起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死神,那门开时一定是她离死神最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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