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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二踢脚在深巷子里爆开了,炸坏了门前石狮子嘴里含着?的绣球,彤红的楹联与六角檀木人胜宫灯,喜气盈盈地悬在垂莲柱前,照得汉白玉浮雕影壁上红晕生辉。
看完爆竹后,沈栖鸢给伯府上下每个人都封了红包,下人们排着?队上沈栖鸢这儿来,一个个欣喜若狂,得了压祟钱,打开红封,这里头?数额都不小。
刘洪生怕让夫人破费了:“夫人,这么多钱,这……”
伯府人丁不兴,自青田县主亡故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了过年的氛围了,更?别?提收到这么多压祟钱,沈夫人温柔端庄,善解人意,也?不可如此破费啊。
沈栖鸢将一封红包交给画晴,安慰道:“无事,我发给你们的,是陛下赐的赏钱,那些?赏金我用不完。趁着?旧岁将去,新年将至,发给大家,也?是图一个吉利。”
刘洪领了钱,感激涕零地谢过了夫人的好意。
这伯府的人领了好处,都喜气洋洋地拆着?红包,沈栖鸢手?里环视周遭,好像,没有人没得到了。
她手?里还有最后一个。
捏在掌心,湿润的手?指将那封红包攥了一下。
忽然之?间,一只手?从旁探了过来,布满厚茧的手?掌心向上,修长的五指微弯一勾,露出骨节之?间皴裂的伤痕。
“我的呢?”
沈栖鸢心跳缓滞,听到那个声音,近乎以为是错觉。
下人们也?愣住了,瞠目结舌地往这里张望而来。
沈栖鸢僵硬地侧过了一点角度,几乎害怕是一个镜花水月般的幻觉,一转身,一眨眼,那人便似云雾般散了。
她费劲思量,小心谨慎,窃窃地瞟了过去,身前,是一副坚硬的玄色铠甲,胸口缀着?青铜貔貅纹,一抹漆黑的长发伴随他侧头?的动作从胸甲里掉了出来,微微蜷曲着?挂在胸口,荡在沈栖鸢的视线之?中。
呼吸凝滞,她想说话,但忽地失了语。
他唇边泛着?笑意起来,似一圈春水生出的漪,好整以暇地道:“夫人,他们都有了,你最亲爱的夫君,不会没有吧?”
沈栖鸢一抬头?,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灿灿的金阳沿府邸内的屋檐松柏,高低错落地滑下来,似抹了一层均匀的糖蜜。
少年的五官沐浴在璀璨而浩大的日光之?下,双眼漆玄,眉如墨画,偏粉的双唇蜕了一点涩皮,轻松自在地往上勾着?。他的眼底,满是婆娑而起的笑意。
“时?彧……”
沈栖鸢喃喃了一声,想确定他是真的,对方轻轻一“嗯”,怕她不给似的,抽走了她素白葱根之?间拈着?的红封。
“让我看看,沈夫人往里头?塞了多少?”
少年兴致盎然,拆开上面的漆印,手?心捻了捻,单眼往里觑。
“还不少,沈夫人真大方。夫人真乐善好施,大善人是也?,那时?某便不客气收下了……”
话未竟,那早已含了一泡热泪在明?眸里的女子,蓦然间撞了上来,伸出柳条般纤细的胳膊,用她全身的力气,拥紧了他。
虽是欢喜,却泣难成?声。
“时?彧,你回来了。”
就?在前日,他在递来的家书里还说,还在春暖花开之?后再回来。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离长安很近了。
时?彧声音疏朗地一笑,双掌握住了沈栖鸢柔韧的腰窝,将她摘了开。
“今日是年节,我想我快马加鞭,应该会赶得上,所以跑得几天几夜没梳洗了,沈栖鸢,我身上臭气熏天的,你别?沾我,让我先去洗个澡就?来。”
沈栖鸢一点儿也?不嫌弃,又拥抱了上来,固执地,全然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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