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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不情不愿,也只有勉为其难。
但她却不死心,多嘴问了一句:“伯爷,她是——”
时震抱着沈栖鸢,剑眉聚拢,很不耐烦地叱道:“速去!”
张氏只好去给沈栖鸢拿药。
在她看来,沈氏也就是看着伤得厉害,其实都是些皮外之伤,是人用鞭子抽打的,用了药,没几日就好了,下地无碍,就连疤痕也没留下一点儿。
她好起来以后,日日就在府里最深的平芜院走动,很安静,不大愿意与人说话,看起来,就像个弱不禁风、任人欺凌的哑巴。
但这个女人的存在感却很强,虽少言语,却让人不能不注意到。
后来,伯爷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将家宅上下的一些老仆清理了,又换了一批新人进来伺候着。
除了张氏,以前那些老姊妹得了伯爷给的钱,各奔前程去了。
也不知,沈栖鸢是在乐营的时候被人毒哑了或是怎样,她总不搭理自己。
张氏每每看到她,也总是掸着衣裳,面不改色地从她身旁经过,懒得给一记眼神。
有一日,伯爷突然告诉她,要纳沈氏为妾。
张氏当时一听,直感觉到天都塌了,可她还得打起精神来,强颜欢笑。
时震显然是察觉不到女人表面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思忖片刻之后,道:“既是纳妾,无须铺张,不过,也不要让她感到了委屈。”
张绛英真心地不愿接这样的活计,可她更清楚,伯爷把广平伯府大换血,就是为了沈氏,如若自己不奉伯爷之意,恐怕自己也再难在府上逗留多久。
含了一口血,张绛英也得应承下来,“哎……好。”
后来这礼没成,怨不着张绛英。
谁能料到,北戎突然犯境,连下大业边境十城。
时震被任命为帅,必须亲自率军前往北境收复失地。
当时大军开拔在即,一切都十分匆忙,时震甚至没来得及给沈栖鸢留一个口信便走了。
两军对垒,死伤无数。
伯爷也在那场旷日艰苦的战役之中英勇牺牲,后由其子,年仅十七岁的时彧,代父披挂压阵。
广平伯时震之子,时彧,十二岁投军,与父亲上阵杀敌,十四岁荣膺宣节校尉,十六岁赤水之战击败民间起义的黑面鬼刘貉,又受封定远将军。
在替父征战,接过帅印之后,时彧接着大胜北戎,连夺十城,溃敌千里。
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征战至今,未有败绩。
今上敕封其为潞州刺史。
他奉先父遗骸,回潞州治丧。
时震殒命,张绛英哭得两眼昏花,摇摇欲坠,时彧带着亡父遗骸归家的那一日,张绛英是由人搀扶着,一步一趑趄地跌出门去的。
旌旗裹着时震的骨灰,旗上洒着英雄的碧血。
整个广平伯府,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中,连人们的呼吸声,都藏在哽咽里。
可整个广平伯府年龄最小的时彧,他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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