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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珹“啊”一声,他像是如梦初醒,匆匆瞥了季瑜一眼,慌忙道:“对不住二公子,我与将军其实并非......”
“兄长的事,我本无权过问。”季瑜挪开目光,往后退了两步,“阿瑜信兄长,兄长做事向来有分寸。”
顿了顿,他补充道:“兄长放心,我不会同父亲讲的。”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进了主帐。季邈的目光却仍在司珹身上,黑沉沉的凝视里瞧不出情绪。
这样的注目,竟难得让司珹觉得不自在。他转开脸,说:“权宜之计而已,将军难道有更好的解释吗?”
“我劝你最好别动太多歪心思。”季邈嗤了一声,“那日杀百户的劲儿去哪了,我还当你有多在意清誉。”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司珹却眨了眨眼,分毫不恼:“都说了,我要活的呀。”
就在此刻,乌鸾不知从哪儿捉到只雀,邀功似的丢在季邈脚下,立在雪地间歪着脑袋瞧他。
落地的簌响打破了沉寂,司珹埋首去看,那小小的鸟儿是金翅雀,西北不多见的。这种鸟总是成群出没,羽色华美,胸|脯柔软。
此刻,雪里躺着一具漂亮的尸体。
“落单的鸟雀总容易死掉。”司珹呵着热气,别有意味地说,“边关的天这样冷,随便一只鹰就能扯烂我,撕碎我。不在将军的羽翼下,我该怎么活呢?”
“要我庇佑啊,”季邈说,“瞧着不像。冬天里没有捡蛇回去的道理,等它缓过来,饿了吃掉我怎么办。”
“那怎么会?”司珹笑起来,“我对将军,从来都是知恩图报,感念于心。”
***
司珹留在峰隘峡三营,没能离开。
他身份模糊,疑点重重。季邈原想着叫戚川将人私下安置着,可到底放心不下,恐生变数。他默然片刻,还是将司珹带到了自己今夜所宿的副帅营帐内。
一进帐,炭盆已经烘热了。戚川做事周到细致,提前吩咐人新铺了张氍毹,营帐内外室以酸枝木浮雕屏风相隔。
司珹跨步,跟在季邈后边进帐,晃了晃腕间的镣铐,问:“睡觉也得戴着?”
季邈道:“侧仰都行,这氍毹足够你躺,锁链硌不着。”
“怕我跑啊,”司珹盯着那氍毹粗糙的厚毡,凉飕飕地说,“将军心善,赏我待在这么暖和的地儿,我怎么舍得跑?”
话刚落二人对视一瞬,两相生厌似的,均别开了眼。
季邈卸着甲,兀自往内室走,临到他将外袍搭到衣架上,准备和中衣而眠时,一回首,司珹仍立在屏风旁,没动作。
季邈挑眉:“不睡了?”
司珹面无表情,扬了扬缚在一起的手腕。
“要在平常,就这么睡也不是不成。”司珹说,“将军贵人多忘事,今日叫我冒雪奔马几十里赶来峰隘峡,这会儿伤口裂开,总得让我看一眼成了什么样。”
季邈扫了眼他肩头渗出的血,没吭声,人却走过去,解开了镣铐,好整以暇地看着司珹。
司珹也不忸怩,他在季邈的注目间,干脆利落地脱了外袍,又解开中衣,扒下内衬一角。那露出的肩头白皙,沁着润泽的玉色,可箭伤却是狰狞的,猩红缓缓浸透了皮肉,透着股触目惊心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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