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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吧。”很轻很轻的三个字。
一切都为这三个字停下了。岐槡双手猛地缩回到身后,眼中凶光散去,犯错孩童似的看向凌航;凌启则是侧身滚到一边,捂着脖子痛苦咳嗽。
沙。沙。沙。
凌航踩着落叶一步步上前。
出乎意料的,他却没有去扶凌启,而是径直路过自己在这世界上仅剩的血亲,将跪坐在地的岐槡抱进自己怀里。
他被难过浸没,双眼却没有一滴泪:“哥哥,我们果然不是一起长大的。你猜的全错了。”
虽是说给凌启的话,凌航说话时却始终低着头,心疼地抚摸岐槡脸上破碎的皮肤:“分不清感情的人是你,我分得清自己的感情,我对岐槡是爱,不是感恩。还有这条命,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这样的苟活不是我本意,你来取走护心鳞,我很欢迎。”
“小航!”岐槡听完前半句才刚刚咧开的嘴角僵在凌航的后半句里。
它握住凌航的手腕,被后者轻轻摇头制止。凌航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揉揉它的耳廓,扭头,终于看向凌启。
“但我有个条件。”
“嗯,只要我能做到。”凌启双手撑地,艰难地让自己坐直起来。
两双相似的眼隔着两米距离无声对视,找不见什么热烈的亲情,只能尝到彼此截然不同的人生酿出的两种各不相同的苦。苦味很淡,但渗入骨髓。
“我要你唤‘那位’亲自过来,恢复岐槡被反噬力伤害的身体,这对他只是举手之劳。还有……你要替我们收尸,把我们放在一起烧、一起葬,免得我们下了黄泉还得相互找寻。”
岐槡惊讶地抬头看凌航,似乎是从未想过凌航会想到这样的安排。它被安抚到了,偏执消退,只要与凌航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生死对凌启来说仍然还是有些沉重。
凌启避开凌航的目光,扶着自己的额角摇了摇头。他忍不住质问自己现在究竟在干什么,质问自己为什么在亲手送血亲赴死,但只是短暂的动摇,很快,他就重新坚定了眼神,对凌航点头:“好,我答应你。”
凌启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凌航摇头,“这样就够了。”
他附身,毫无芥蒂地亲吻岐槡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声音柔缓下来,带着笑意的:“我不介意你的样子,只是不想你死前还这么讨厌自己。”
凌启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他们相拥的身影,再一次回头,望向远处无边无际的密林。
收拾完情绪,三人再一次回到别墅。
凌航还需要一点时间做最后的整理,岐槡自然跟着他一起到二楼去,独留凌启在一楼,若有所思地对着窗外发呆等待。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未过午后,乌沉沉的云忽然压下来,眨眼就下起场大暴雨,气温骤降。中途凌航下楼送了件厚衣给凌启,凌启接过衣服抓在手里,目送凌航复又回到二楼,岐槡在楼梯尽头接他。
雨声很大,打在别墅年久失修的房顶,叮叮当当的,或许又把红瓦砸裂了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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