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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螣适时地递上装满水的杯子,凌迩没有怀疑,匆匆喝下。辛辣的酒味顺着食道一路冲到了鼻腔。
她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十几年前的酒,还不错吧?”安螣抱着手臂问。
醉意朦胧地覆盖了她的眼睛,整个世界闪耀着曲折变换的水光,她满了半拍回答道:“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我知道,”安螣笑着回答,声音充满了和年纪相符合的朝气,“你一喝酒就会变笨。”
他喜欢笨一点的凌迩。
要是没有那么多事情就好了。
要是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好了。
够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放纵自己的欲望沉溺于当下。
他含住一颗葡萄,喂到凌迩的嘴里:“你还没有吃完这个。阿姐,浪费粮食是不好的。”
葡萄被碾碎成了汁,从两人相接的唇角中溢出。他的舌头很灵活,蛇舌轻而易举地将葡萄碧色的皮扒下,按住她的脑袋卷入,将葡萄皮的涩味尽数抹在她的舌尖。
空旷的地宫只剩下交织的人影,还有一条在水中翻滚的尾巴,像狗似的摇来晃去。
凌迩抗拒的力气越来越小,努力地用着动作也变得迟缓的舌去争夺已经开裂的葡萄。青涩的汁水从果皮中爆裂,流入她的口腔,然后再被蛇卷走。
也许是太困,又或者是他的怀抱有熟悉的味道,她越发困倦了,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安螣将人往上扶了扶,稳稳地抱着,空出的手捻住一颗葡萄,撕开皮,放进了嘴里。指尖染上了一点莹润的水光。
他看着那张无知无觉的睡脸,又笑了起来,唇角拉开蜜一样粘稠的弧度,眼中只有更加晦暗的光亮。
蛇面
凌迩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安螣的床上。头发已经被擦干,身上换上了干燥的衣服。她摸着衣领,往上拽了一点。
安螣本人却不见踪影。
她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鞋子,往外走,在主殿发现了安螣。
他正在翻找放在正殿的珠宝,时不时往外甩出几枚,挂在自己的尾巴上。烛火静静地跳跃,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鳞片还是那些首饰更加闪耀。
看到凌迩,他献宝似的把它们捧到凌迩面前:“你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可以给你梳头。”
她的头发很柔顺,缎子一样,只可惜少了点装饰。安螣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堆上。
这里是他的私库,珍藏了数十个王朝的珍宝。世界上大概很少会有比他更加富有的人了,哪怕这些东西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换成白花花的钞票。
凌迩没有接受,她的眼里含了诚恳的歉意:“我不需要。”
安螣握着发簪的手紧了紧,红线牵动着,被他狠狠砸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传来,玉制的蝴蝶成了无数颗粒。
“你非要惹我生气吗?”
躁动之下,翻滚的疼痛又开始一节节往外蹿。
凌迩蹲下身,试图收敛那些碎片,她的手捧着蝴蝶的尸体,长睫敛下,遮住了那双幽深的眼眸。
半晌,她答道:“我只是不喜欢这里。”
安螣沉默不语。
他也不喜欢。
可他没有办法离开。
凌迩摩挲着刻在玉上小小的刻字。那是一个小小的安字,字体更加古朴厚重,笔画繁琐。
安螣沉默不语。凌迩上前,抚摸他的长发,耐心地将面具上挂在头发上的坠子理顺,“跟我走吧,我们想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不会抛下你的。对不对?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也比以前更加强大,或许有别的办法——”
她从来都不欠安螣的。
“正常人?”安螣嗤嗤地笑了起来,蛇尾卷住凌迩的腰肢,把她举高至和自己的视线平齐,五指掐住她的脸颊往上抬,“是说我这样的吗?”
蛇尾盘在一处,在光下绚烂狰狞得像一头巨大的怪物,他还维持着人形的半身耸立着,怪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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