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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刚过去,潮湿水汽冲淡了屋里浓厚的中药味。
徐辞言睁着眼,愣愣地看着破了顶的瓦楞间滴下几滴水珠,落在屋里的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木横梁,土坯房,门板大的床榻上面用青布盖了个顶,侧头一看,靠墙的那一侧还摆了一个柳条编的箱子。
这户人家也姓徐,徐家主人,也就是原主的父亲,本来是十里八乡,不,乃至整个祁县里为数不多的举人。
按理来说,举人老爷家不说金屋玉顶,也不该是这副落寞样子,连原主喝的药都供不上。
只是凡事皆有例外。
徐父亲中举后还没两天,就染了伤寒病倒下去,最初的时候,县里、府上,各地的大夫都来了,可每一个人把把脉,又都摇摇头走了。
举人值钱,但一个眼看着就没两天可活的举人就不值钱了。
苦熬上半月,徐父还是闭了眼,只留下妻子拉扯着一对儿女,在村里守寡。
看病,办丧,外加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徐家为数不多的银钱很快用完。
雪上加霜的是,没过几月,原主也病倒了。
想到这,徐辞言忍不住想要叹口气。
若只是简简单单的穿越,哪怕日子苦点,一家人努努力还是能活下去。再不济,他能看书识字还会算数,给人当账房先生也能养活一家。
只是徐辞言知道,他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穿越,而是穿书,书的主角,正是他那刚满七岁的妹妹,徐出岫。
徐出岫长到十五的时候,会被京城里南威侯府家里的仆人接走,替侯府的小姐嫁给当朝六皇子。
六皇子生性荒诞无道,与徐出岫就此展开了一段爱恨纠缠的孽缘。
到故事的最后,徐出岫绝望之下硬生生被这一窝子人洗脑,认贼为亲,无名无姓,丧失自我。
相当荒谬狗血的一段故事,可是落在当事人身上,就不好笑了。
书里原主早逝,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只活在女主的回忆里。
而原主的母亲林娘子,则在徐出岫去往京城的第二天,就被南威侯府的人勒死在了祁县。
而徐出岫,一番虐受虐心后也被成为皇帝的男主囚禁在后宫里,一辈子不见天日地苟活着。
合着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下场。
徐辞言苦笑一声,刚张开嘴,一股凌冽冽的寒气就顺着破洞的屋顶扑面而来。
他喉咙一痒,捏着被子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咳嗽的声音透过逼仄的屋子传到外面,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里,一个女人裹着一身潮气从屋外走进来。
怕徐辞言吹着,屋里的木头窗户钉得死死的。
走到近前,徐辞言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直直的灰布褂子,褂子上打满了补丁。看不清身形,只看露出来的手,纤细,柔软,和普通的村妇不太一样。
正是原主的母亲林西柳。
林氏满面愁容,看见徐辞言了,才松快了些。
怕自己身上带的寒气太重,她停在床榻不远处拍了拍衣服,才走上前把徐辞言扶坐了起来。
“言儿,”林娘子神色担忧,“今日一下雨,又咳起来了,娘给你顺顺背,你再等等,药马上就熬好了。”
说话间,屋外又出现了一个穿着褂子的小姑娘,眉心一点红痣,哪怕年纪颇小,也能看出五官精致,面容秀美。
徐辞言看见她眉心一点红,就明白这是原主的妹妹徐出岫。
她手上端着个破口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娘,药好了!”徐出岫把碗往床前一递,眼神扫过床榻,立马就亮了起来。
“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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