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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是在梦里,年轻的沈纵越发不管不顾起来,开始肆意对师尊倾诉,任性地拉着师尊的手,求他不要走。
“师尊……”
他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梦境,心底委屈极了,却想不起来在委屈什么。
而无论他是为何不高兴,师尊都总是耐心极好地摸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他,低声念他的乳名。
掌心的温度也像是真的,耳边的低语也像是真的,偏偏是梦境。
“阿渊,难过就哭出来,师尊在呢,没关系的。”
师尊不会嫌弃他长不大,不会嫌弃他的眼泪弄脏了衣衫,不会怪罪他的蛮不讲。
哪怕他害怕极了,怕下一次梦不到师尊了,抱着师尊的腰不撒手,直接喊着不要醒来,师尊也只是无奈地望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叹息。
师尊会难过地说,“对不起,阿渊。”
不。
师尊何错之有?
前世的坠崖那一日,沈纵在昏迷之中也梦到了真正的师尊。
那时的他,还没有早早放弃寻找师尊的神魂踪迹。
他在梦中见到师尊,想要痛哭不已,却害怕被发现心底的所思所想,试着强颜欢笑。
可梦中的师尊还是看出了他的难过。
他本来想假装平静的,嘴角也微笑得很是完美,他不知道怎么就被师尊看出来了。
他的演技那么好,骗过了所有人,却在师尊忽然将他抱在怀中安抚时撑不住了。
他控制不住巨大的悲恸,只是死死抓着师尊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撒手,直到醒来。
直到醒来,沈纵摔得粉身碎骨的身体躺在山洞中,对着黑暗喃喃自语。
“师尊。”
“我死之后,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记得您了。”
“我也能如同您一般魂飞魄散吗?”
他忍不住在梦中也抓着师尊的手,发泄般的哀求,
“带我走吧,师尊……不要丢下徒儿一个人。”
可师尊没有答应他。
“对不起,阿渊。”
可他不想听对不起。
他要的不是这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要什么,又能对着一个死人要什么。
直到他人不人鬼不鬼地从归天崖爬出来,直到他以魔修的身份重新站在琼雾峰下。
沈纵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冒牌货,不明白同一张脸怎么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模样,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可他刺出的剑,却悬停在了那张脸的前方,没有再进一步。
他想起了梦中的师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
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那冒牌的‘温知寒’便侥幸留了一命。
其他人前来助战时,‘温知寒’躲在所有人的身后,眼底满是嫌恶地瞪着他,仿佛巴不得他立刻死去。
沈纵听到那冒牌货说,“别用这种龌龊的眼神看我,恶心死了。”
就像是过去的每一次,他仅仅是望着那张脸思念自己的师尊,便会迎来‘温知寒’最恶毒的咒骂或毒打。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哪里值得被这样厌恨。
他只是太思念师尊了,他想靠得再近一些,想守在师尊的床榻边入眠,想时时刻刻望着师尊的背影,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哪怕师尊永远不认自己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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