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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佑七年三月初十,南山矿北处私矿,出铜一千又八百斤,铁二万斤。
……
从承佑七年春,到如今,每隔五日,私矿之中出采的铜铁矿,便经由这监采吏安排,私下运出这南山矿区。
到如今承佑八年,约一年的时间,粗粗算来,这运出的铜矿便有十五万斤,铁矿更是有一百万斤之巨。
铜且不说,这百万斤铁矿石已近大周年开采量的十之有一,经炼制后,打磨成铁器,那便是不小的数目。
如若被朝廷拢入库中也便算了,而今尽数散落在外不说,还有许多私售去了北狄。
怨不得裴攸不远万里,要亲自跑这一趟。
裴攸看到上面的数目后,更是眸中一寒:“北境将士为守疆域,抛头颅洒热血,却万万未曾想到,竟有国人,将这能砍去他们头颅的刀剑送入敌军手中。”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已是流露几分杀意:“呵,当真是好得很。”
镇北王一族世代皆镇守北境,麾下战士亦是跟着裴家出生入死多年,他如此愤慨,自然情有可原。
便是贺令姜,也对这背后之人,起了几分杀心。
只是私采铁矿、售卖铁器这事,绝不是柳渊一个郡守便能兜得住的,只是不知这账簿上提到的“严管事”又是何方人士,与那柳渊又又有何关系。
“恐怕又与那神宫脱不了干系。”贺令姜这才将柳渊与那神宫的关系,对裴攸说了一遍。
裴攸眸光微深:“无论是谁,这事若是查明,我必得叫圣人给北境将士、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门外传来轻响,是青竹在提醒,那小吏回来了。
贺令姜赶紧将账簿收入怀中,伸手拂灭桌上的灯,她刚想开门出去,便听那脚步声已然进了院子。
贺令姜皱眉,此刻出去,必然会与那小吏撞个正着。
她扫了一下这卧房,简单得很,着实没有什么好藏身之处。
贺令姜扯了下裴攸,便顺势滚入了床榻下。
裴攸微微皱眉,只好跟着藏了进去。
这床榻本就不大,裴攸再跟着藏进去,顿时显得逼塞起来。
贺令姜眉心微皱,却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紧接着,房中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双脚,一步一步向床边走来,站定。
而后,那双脚的主人,便要俯下身子来。
贺令姜不由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脚,以及一只正缓缓垂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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