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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莽一言不发,起身拔腿就走,他果然看见一男一女端立在篝火旁侧,暖融的火色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浅金色。郑非敏锐地抬头,与一身露水的靳莽对视,他彬彬有礼,像是风尘仆仆,却还是一丝不苟,指间果然有一枚红玉戒指,像鲜血那样殷红,刺痛了靳莽的眼睛。
郑非肃然道:“靳侯爷,久闻大名。”
“你——”靳莽喉结颤抖,难道郑非就是传说中夫子的最后一名弟子?
“侯爷想说什么?”郑非的嗓音温润、克制。
“郑公子说,是来为我解惑?”靳莽一时连腿疼都忘了,“为什么……不是带我去桃源?”
“桃源乃是世外之地,将军。”郑非笑道,“夫子之徒,一旦出关,非死不能归。”
靳莽:“那么……”
“将军不是猜到了这些山匪与风知将军有关么?”郑非浅笑,“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们,那十几个孩子被下了迷药,我就为侯爷翦除烦恼了。”
滑青一机灵:“什么?”
“随我来。”郑非笑道,便径直转身走了,那名女子像一抹剑影般跟着他。
靳莽只看得到郑非指间的那枚戒指,一时血液涌上心头,央夫人曾经也有那样一枚戒指,日日夜夜戴在指间,六年前她最后一次从王都赶去无棣关时,却没有戴上。靳莽没怎么犹豫,抬腿便跟在郑非与永姑娘身后,随着他们走进深夜密林的阴影里,他身后,滑青从发愣里缓过神,小跑着先带醒着的守夜府兵跟来,其余人随后再至。
雨后的山径湿滑,一洼一洼的水像眼睛,空气发腥,靳莽总觉得跟不上前面那两个人,他们在山地间行走如履平地,靳莽却越走越恍惚。
滑青走着走着,皱起眉头来——水腥味之中似乎夹着血腥味,他踩到青苔,差点跌倒,靳莽回头扶了他一把,滑青看见靳莽黯然的神情,有股不忍从心底升腾起来。
“就是这里了。”郑非停下脚步,轻声说。
这地往前是一段极陡峭的山壁,怪石嶙峋,每块凸起都像一把刃向上的刀剑,血腥味已经无法被任何人所忽略,滑青震惊地瞪大眼睛,发现山壁旁那狭窄的洼地里躺满了死尸,全都是山匪的打扮,而那些被抢走的小崽子都躺在一个小土包上,鸦雀无声。饶是恍惚的靳莽也愕然地清醒了:“这——”
滑青慌忙带人跑到土包边,俯身一个一个地探鼻息。
“放心。”郑非温声道,“他们是被喂了迷药,一直没醒过,什么也没看见。”
好在确实都安然无恙,滑青回头冲靳莽点点下巴。
靳莽:“那这些山匪……?”
那从未说过话的永姑娘忽然握住了挂在腰上的长剑,她五指修长,掌有剑茧,眉目却甚平和,不见丝毫刀兵之气,没有央夫人那样的张扬感,靳莽明白了,是永姑娘杀的。
“为何要杀?”靳莽问。
滑青把其他人都遣去收拾尸体和接走孩子,再回来时听郑非道:“我到的时候,这些人正准备宰了那些崽子。”
“为什么?”
郑非睨着在暗夜中好似深不见底的山涧,平静道:“据当今天子大巫所算,神兵如若降世,朱雀剑会在南,白龙剑在西,椿剑在东,鲲剑在中,獬豸剑在北,但前些日子神迹涌现,肜太子的红燕、炚公主的玛瑙、陈宗庙的大椿、庸王宫的黑鱼,唯独天子久待……没有等到神明现身。”
靳莽紧盯着郑非从面具里露出的一双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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