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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觉得这当众杀人的行为有何不对,也没有人觉得靠所杀人数的多寡去评判射术的高下有何问题,又或者说,在座的诸位贵人,压根儿没把低下慌忙逃窜的罪人,当作是人。
“樊川的秋猎,猎的是人?”崔竹喧艰难地出声,她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如此荒唐之事,更遑论,她还是这荒唐事的见证者与参与者。
蓝青溪微微颔首,“物尽其用。”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恶心与厌恶,但那股情绪却如同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这秋猎,你自己待着吧!”
崔竹喧甩袖欲走,金缕忙低眉敛目地跟上,奈何身后温和到令人作呕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里头,兴许有你的熟人也说不定,毕竟被活捉的恶匪,也是罪人。”
她猛地转过身,眸光里是那人嘴角清浅的笑意。
盛放着杯盏的几案被一脚踹翻,一只纤白的手紧攥住他的领口,他被重重地抵在椅背上,椅边是零碎的残骸。
“把人放了!”
金缕惊呼一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周遭的侍从更是急匆匆跪伏在地,膝肘并用,一步步撤离,生怕多留一刻,便成被殃及的池鱼。
“以什么理由?”
“我管你什么理由!”
蓝青溪低低地笑出了声,手顺着她的往上,扼住她的后颈,将人硬拉下来,“这可不是靠你使小性子就能解决的事。”
“寇骞烧杀抢掠、为非作歹,还曾劫掳县令,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合该判处死刑,你不会想光明正大地宣告天下,虞阳崔氏,徇私枉法吧?”
崔竹喧眸色森冷,“此贼窃走了我崔氏重宝,宝物尚未寻回,贼人自是不能死,当交由崔氏,严加审问。”
蓝青溪唇角的笑意渐收,落在她后颈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他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如此待我?罔顾蓝、崔两氏的婚约,罔顾我们之间多年的情谊?”
“情谊?可笑!”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蓝青溪,我与你,何曾有过情谊?”
“信笺,贺礼,还有……”
崔竹喧不耐烦地打断道:“丫鬟代笔的信稿,管家挑选的礼单,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诗集里现成的诗,下人跑腿买的簪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为了两家颜面而维持的虚情假意罢了,怎么,你还当真了?”
“就算如此,我也是和你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不,你不是,”她缓缓道,“能和我门当户对的,是琅琊蓝氏的下任家主,你现在瞎了一双眼睛,几乎同仕途无缘,就算没有他,我也不可能屈就自己,和你有什么牵扯。”
“你不是蓝氏唯一的候选人,但我是崔氏唯一的女公子,哪怕是非和蓝氏联姻不可,那个对象也不是必须是你,就如同当初一样,我选谁,谁才会是蓝氏最有价值的人。”
蓝青溪指尖微僵,无力地垂下来,他想再说些,可他清楚地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簌簌,你甘愿为他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卑贱草寇,自折身价?”
“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放人!”
蓝青溪倏然勾起唇角,摇摇头,“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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