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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伯赢走进屋子,几个丫头正点灯,黑暗里腾地亮起暖光,不经意落到白纱裙边,泛起柔波潋滟。
他瞧着一瞬间恍惚,等奴婢过来伺候穿衣才回过神,兀自笑了笑——侍女,我们家的!哪里像呢。
那张介于少女与妇人之间的绝美容颜,柳腰婀娜,倾国倾城,总觉得在何处见过,却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换好衣服,倒在榻上,被子还没捂热,就听屋外有人喊,“阿兄,阿兄回来了啊!”
清脆如莺啼,伴着女子稀碎脚步声,在夜里尤其响亮,雪伯赢笑笑,披衣而起,瞧见紫萝藤花屏外绕过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鹅黄曲裾轻摆,发间的玉簪比月色还要洁白。
他的亲妹妹,雪雉。
“果然在,到家也不吱一声,偷偷摸摸。”雪雉俯在榻边,两只眼睛闪闪惹人爱,“阿兄,齐国好玩吗?你待那么久。”
花屏外的侍女点起灯,屋内又亮堂起来,雪伯赢打个哈欠,“好妹妹,几年不见只长个头,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男子榻边,有没有规矩!”
雪雉哼一声,难为她等他大半夜,人家还不领情,“规矩,从你嘴里说出来也稀奇,咱们雪家最蔑视礼法规矩的人,除了阿兄还能有谁,雉儿想阿兄,不行嘛。”
雪伯赢靠在绣枕上,懒懒地:“行啊,只怕都是口里的话。”他半眯起眸子,故作伤心道:“我妹妹心里想的什么,阿兄能不明白,齐国可有什么好玩的呐,恐怕有人让你牵挂。”
雪雉抹不开,别过脸去。
“丰臣挺好的!”对方揶揄,困得哈欠连天,“只等妹妹过几年嫁过去,尽管安心。”
“谁问他——”小女孩嘴硬,“一天也不见带个信回来,妹妹早把他忘了。”
真能忘也是好事一桩,他从不喜欢这个准妹夫,外貌才华倒是天下难找,但心思难测,总觉得隔层冰,让人心里没底。
雪雉生性单纯,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又满心思全是对方,他统共就一个妹妹,如何能不担忧。
世人都说雪家与丰家联姻,前程似锦,可他半点不在乎,唯有雪雉的终身才重要。
“你不喜欢他了——”伯赢翻个身,笑嘻嘻地瞧小丫头,“好啊,刚好为兄也不喜欢他,咱们不如退婚。”
“退婚!”雪雉吃惊,赌气话竟惹得阿兄胡说,嗫喏着:“退婚可是大事,还需要父亲同意,咱们与丰家是世交,恐怕不好吧——”
“你倒听话,父亲与丰相交好,那是他们的事,与你我何干!这些年咱们替丰家也做不少事,难道连终身都要搭上?世代相承,子子孙孙,永远做丰家的附属。”
他眉宇起了凌厉之气,垂下眸子不言语,雪雉明白阿兄心性高,本是羽国第一公子,自从羽依附与齐,世人都传对方成为御史大夫,靠得还是丰家。
阿兄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不喜欢丰臣情有可原。
“阿兄,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歪头瞧他,撒起娇,“雉儿与丰臣,不是小时候就在一起嘛,也算不上谁依附谁,阿兄最疼我,我也疼你,天天为阿兄祈福,将来一定寻个自己满意的阿嫂。”
妹妹乖巧,他没有不心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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