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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儿直起身,凛然说:“娘,那要是人人都这样想,谁还去当兵?要是没人当兵,普通大梁人哪儿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采萱一把将仓儿搂在怀里,哭道:“道理娘都懂,可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舍得?”
仓儿哽咽着说:“娘,我要是真战死了,朝廷有抚恤银子,娘到时候买个丫鬟,好好过日子。”
采萱见仓儿心意已决,转身又朝薛景睿拜了几拜,求道:“大少爷,奴婢斗胆求您在战场上多照拂仓儿一二。”
采萱的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薛景睿的声音清冷:“采萱,这我保证不了。在战场上,纵使我身为将官,也是提着脑袋厮杀,说不定哪一次就不能活着回来了。每次去战场,我都当成今生最后一次。”
“我连自己的命都担保不了,又如何能保证仓儿次次都平安?”
采萱停止哭泣,愣住了,望向薛景睿的目光中有了几分心疼:“奴婢晓得了。”
仓儿说:“娘,将军说的话是实情。儿子早就听说了,昭勇将军每次带兵打仗,都身先士卒,率先冲锋。要不是这样,儿子还不会生出跟着昭勇将军当兵的心。”
采萱瞥见薛景睿手中的拐杖,又哭了起来:“侯夫人若是看见大少爷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林婉棠将采萱扶了起来。
采萱终于下定决心,咬了咬嘴唇,说:“好,奴婢就满足了仓儿的心愿。大少爷,您若是不嫌弃,就让仓儿跟着您吧。”
仓儿激动地挺着胸脯,说:“将军,收下我吧!”
薛景睿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用力拍了拍仓儿的肩膀,仓儿使劲站着不晃动。
薛景睿赞许地笑道:“好,好小子,有把子力气。你今后就是我的兵了。”
仓儿露着洁白的牙齿,憨厚地笑着。
泰来将仓儿唤了出去,叮嘱他一些事情。
众人落座,采萱含泪看着薛景睿,说:“奴婢这些日子,反反复复地回想在侯夫人身边的日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薛景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一些,问:“什么事?”
采萱说:“奴婢记得,侯夫人喜欢写手札,平时睡觉前总会安安静静地写一会儿。尤其是生病以后,侯夫人写得就更多了。侯夫人的手札应该有好几大本子。”
薛景睿有些模糊的童年记忆渐渐苏醒,是的,母亲临睡前爱写手札。
记得他那时候六岁,有时会缠着母亲,求母亲让他看看手札上都写了什么。
母亲会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说:“好睿儿,等你长大了给你看。好不好?”
他好奇心强,闹着不依,母亲总是有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不一会儿就忘了手札的事。
想到这些,薛景睿眼睛湿润,问:“你知道母亲的手札在哪里吗?”
采萱难过地摇摇头:“奴婢不知,那时候,桃红和柳绿近身伺候更多一些,她们两个兴许知道。可惜,她们两个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采萱说着,低头抹了抹眼泪。
薛景睿说:“好,你若想起什么,随时派人去告诉我。”
采萱点了点头。
采萱回忆着,讲述詹氏生前的件件大事小事,薛景睿听得十分投入。
林婉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正堂,庄子里,下人们正在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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