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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思来想去,一声喟叹。
变故突生,她心里自有恐惧。可经了这么多事,她再如何怯懦也明白了,恐惧是没有用的。她还是得像从前一样,打起精神给自己走出一条活路来。
首先,她要先弄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兰月现下如何了?还有……他心里到底想要她怎样?
顾燕时想得烦乱,黛眉越蹙越紧,俄而懊恼得想换个坐姿,却又扯动了脚踝上的锁链,锁链当啷一声。
她切齿,忿忿地瞪向那锁。
这锁不太长,若她躺在床上,差不多够她侧躺在床榻内侧,稍稍蜷腿。而若下床,因这锁链另一端拴在床边一角,向外延伸倒也可让她活动几步。
她仔细张望了一下四周,殿中陈设好像因此改了格局。屏风被置在了紧邻床尾的地方,方便她去更衣或出恭。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蹬了蹬脚,厌恶这锁链,更厌恶他的做法。
之后一整日,她不知道他去忙了什么。但他在入夜时分又到了她这里,进殿前先径自去汤室沐浴过,入殿时只穿着寝衣。
宫女早一刻已将床幔放下来,顾燕时见她们这样,就猜到他来了。
她于是坐起身,屏息等着,隐约听到脚步声,她就伸手揭开了幔帐:“苏曜。”
她直呼他的名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脚步一顿。
她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举至自己心口,他看到她手里的剪刀,眸光一凛:“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她道,“我有话问你,你若不告诉我,就别过来。不然……不然我们就自此阴阳两隔,倒省去许多麻烦。”
她声音柔软,说出的话却字字有力。
苏曜沉息:“你问。”
她即道:“兰月呢?”
“在诏狱。”他低着眼睛,“你不能见她。”
她的下一句话直接被噎住,薄唇轻轻一抿,改问:“你锁着我,是怕我杀你?”
“不是。”他淡声,“我说过了,我不怕你杀我。”
她下颌微抬:“那为什么?”
“怕你走。”他道,“大正教那些人,或许会来救你。”
我跟他们没关系!
顾燕时自知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索性省去,又问,“这样细细一条锁,锁得住么?他们行走江湖,好用的兵刃很多吧,轻轻一劈就会断了。”
她边说边放下剪刀,明眸仍盯着他,语气真诚而疑惑:“苏曜,你这样自欺欺人,是为什么?”
这是她想了一整日才想明白的一点点事情。
她不太清楚朝堂和江湖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知道将心比心。她想了整日,越想越觉得他对她的举动古怪,不止是信或不信的分别,而是她觉得他现下的这一切安排都没有道理。
“一定要这样么?”她慢慢挪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你若恨我,就杀了我;若喜欢我,就好好待我。现在这样,算什么?”
说着,她是手伸向他,抓住了他的手:“松开我,好不好?我不喜欢。”
她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她不喜欢他这样。
顾燕时神情恳切,满心期待他会点头。因为她自问这要求并不过分——一根手指粗的锁链拴着她有什么意义?他若真在防谁,这不顶用。
却见他的目光凝在她面上,片刻间隐有几番动摇,却在某一刹突然牙关一咬,蓦然上前。
他一把将她放在一旁的剪刀打到地上,将她拥住,欺身压下。
顾燕时毫无防备,不禁惊叫出喉,手脚都慌乱地挣扎起来。
“铮——”地一声鸣音,锁链被扯直,发出一声鸣音,她脚踝吃痛,倒吸凉气。
她惶惑看去,他正吻下来,眼底依稀有几分猩红。
“苏……苏曜!”她试着推他,外强中干地喝问,“你干什么!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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