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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有片刻的沉默,一时只听窗外雨水击打屋檐的声响,令人烦躁。
终于,床榻上的人动了。
他一言不发地撑起身体,动作缓慢地披上那件沾着血、已经破碎的中衣,然后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那深山里扛了出来,还没等收上来银子,如今却只用了几句话就将他打发走了。
这世间的许多事,当真是没处说理去。
秦九叶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吹了那盏油灯,就这么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站着。
又过了一会,金宝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随后那门框后慢吞吞地探进半个脑袋。
“他走了。”
“我知道。是我让他走的。”
“你真的要让他走么?他这个样子估计都走不出一里地去,要是有人追杀他……”
她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闭嘴。”
可能因为屋里太黑了,金宝并没有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情绪,又开口道。
“我就是觉得要是老秦知道了,肯定要数落你的。”
秦九叶一阵沉默。
要是有什么人能不用出现就制住她,那就是秦三友了。司徒金宝这厮倒是很懂她的痛脚,竟然搬出阿翁来压她。
她冷冷看向他。
“你若不说,阿翁怎么会知道?”
金宝也不说话了。
说到底他还要赖在果然居的。而他只要在果然居一日,就得看秦九叶的脸色过日子。
银子没捞着,日子还得继续。
秦九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突然想起来一件要命的事。
“西房放盆了吗?”
西房漏雨越来越厉害了,以前一个盆能接一晚上,现在半夜还得去倒一次。所以一问到这种糟心事,金宝都不愿意搭茬的。
可今日他却显出一脸得色来。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九叶没工夫去寻思对方这话里的意思,急匆匆赶到西房,低头看了看干燥的地面,又抬起头望向屋顶。
“这瓦……”
秦九叶顿住,随即突然转过身揪住了金宝的耳朵。
“你买新瓦了?你哪来的钱买的新瓦?啊?!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动了我的银子……”
金宝在她手下嗷嗷乱叫,脸涨成了猪肝色。
“谁动你银子了?!你这抠门的死婆娘怎么乱咬人!”
“那瓦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和我说它长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恢复原状了?!”
“是他!”金宝伸出短粗的手指指向雨水绵绵的门外,“是他补的。”
“什么?”秦九叶一时没反应过来,气还在金宝身上,“你胡说什么……”
“我说那瓦是他补好的!方才被你赶出去的那个!”
金宝如是这般叙述着,秦九叶揪住他耳朵的手终于慢慢放了下来,但嘴上却没饶过他。
“他连床都下不了,怎么补的瓦?你不要欺我同你一样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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