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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瓷瓶中插着几支淡粉的荷花。
前几日送来的时候,还?是含苞的,此刻外层的花瓣微微脱落。
花香并不浓郁。清风拂来,隐隐绰绰,闻起来就像是山林中的空气。
她说:“湖心?亭那边的荷花开了,你梅姨前几日清晨采来几支插瓶。”
“从前,你总爱去荷塘里待着。尤其是漫过雨后。那时候,平津担忧你的安全,总勒命你不许过去。你表面?上应了,私底下又偷偷溜过去了。为?此,当时通往荷塘的那架桥,特地上了护栏。”
“后来你长大?了,书越读越多?,知识越学越复杂。时间被压缩得?越来越紧。你就不大?喜欢待在家里头了。往后工作了、结婚了,从前到现在,十多?年走过去,再也没见着了。”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祖母。”周颂宜讷讷而言。出了声,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和我们家小宜聊聊天,竟不觉得?困了。”老太太知道颂宜心?情低落,故意挖苦自己,“都说茶喝多?了,夜里容易失眠,当初不相信安眠茶也会这样,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外如此。”
“只?是习惯了,而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就难以戒掉了。”老太太温和笑笑,见她沉默不语,“是不是觉得?祖母摔倒了,和自己有关?”
“我只?是起得?急了,没看清路。”叹一声,“我们家颂宜,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哪有。”
周颂宜声音很低。眼睛悄然泛着泪花。
泪湿禁的体质,稍微感?性的话题,鼻头不由自主地一酸,眼睛开始漫出水花。
不想?老太太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低着头颅,努力眨眼睛。
眼泪霎时滴落在地。
她转了转眼珠,再抬头时,又恢复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只?是老太太那双苍老却澄清的眼睛,一瞬滑过痛苦的神色。在她转回头时,又迅速消失。几不可察。
周颂宜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哽咽,“以后我给您调理,督促您。要是偶尔有事耽搁了,我就给梅姨或者秋花姨发消息,让她们替代我监督您。”
老太太“哈哈”笑了出声,抬起手,替她拭掉了眼尾的水痕。没提这事,连着应了几句“好。”
“您别?多?想?这些,好好休息。”人?苍老了,即使保养得?再好,也会窥见岁月流去的痕迹。
老太太的手指粗糙,擦过皮肤,像是石子刮过纸张。可她动?作放得?很轻,举止间,很温柔。
周颂宜憋住的眼泪,险些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她转过头,努力上抬自己的眼皮,快速整理好情绪,而后转回头。
手指握住老太太的手。触感?冰凉,她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热渡过去,“今年夏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等您好转,我和您一块儿去看。”
“好。我等着小宜。”
她似乎有点儿累,又唠叨了几句家常话,便睡下了。
*
日子慢慢过,老太太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有所好转。
周颂宜在家里住了几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这一段时间内,和靳晏礼的关系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发展恶劣。
总而言之,两人?目前一直处于僵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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