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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追远听出来了,丁家,应该是以前秦家一系的。
就像是去一对夫妻家,若是和男方亲,就称呼女方嫂子,若是和女方亲,就称呼男方姐夫。
“少奶奶久不出门,难得出来露个面,我就领着家里小的们,给少奶奶您见见,还请上屋入座,让小的们给少奶奶奉茶。”
二代男丁都跟着靠前,站成一排,脸上也都是挂着讨好的笑容。
至于女眷们,则都留在台阶上面,也是站成一排,其余的都打扮得体双手合置于身前,就那最末端的,一头波浪卷加厚艳的妆,左手提着包右手还吊着一串珠链。
她是“鹤立鸡群”的,但这些得体的鸡在柳玉梅眼里,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能教却不教,能提点却默不作声,明摆着在见外客时想让她出丑。
私宅里再怎么斗那都属正常,把里头的破事儿搁外面摆着晒,只能说这个家里的规矩,已经烂透了。
“不必了,尽是歪瓜裂枣,没什么好见的。”
这话,是真的丝毫没给面子。
在场很多人,面色都变了。
丁老二和他的长子,二人都流露出惶恐。
其余儿子,则是面露不满,尤其那个年岁最小的,更是张开嘴似乎想要叫骂,却被身边的大哥一把手往后拽了一下。
上方站着的女人们也都纷纷胸口起伏,仗着距离远,嘴里小声地开始碎碎念,波浪卷自以为找到了融入嫂子们的好机会,马上扬声道:
“哟,我当是哪家的姑奶奶呢,当真是好大的派头呀,到这儿来,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蹬鼻子上脸呐!”
“噗通!”
丁老二吓得跪了下来。
长子也跪了,就是慢了点,毕竟没自家老子跪得熟练。
余下几个儿子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纷纷跟上,连那个先前表现得最不忿的小儿子,这会儿也终于缓过神来,一起跪下。
后头刚刚声的波浪卷,张着嘴巴,却不出声了,她意识到,自己捅大篓子了。
丁老二马上对小儿子恨恨道:“告诉那个贱人,她这辈子,都甭想进我丁家的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别想姓丁!”
小儿子听到这话,竟不敢再反驳。
丁老二又抬起头,向上看去:“少奶奶,我……”
“伱家的破事,我没兴趣,还是去拜祭你哥吧。”
柳玉梅绕过身前跪着的一众人,顺着台阶向下走去,自始至终,她看都没看波浪卷一眼。
夏日的蝉确实叫得让人心烦,可谁有那个功夫真的去细翻到底是哪只蝉在叫?
下方有个比较宽阔的平台,前厅摆着几张圆桌,一众老人坐着,每个老人身后还都站着一个。
越是靠近主位的老人,身后跟着的人就越年轻,明显是孙子辈的,有两个坐空位左右的,身后站着的居然是孙子孙女,年岁和阿璃差不多大。
越是坐下面的老人身后带着的,年纪往往也越大,有些个明显是儿子辈的,头上都已出现了白。
秦柳两家祖籍在江面上,但真要细算起来,山城本就是他们老家之一,眼下这里的人,也都是山城地界昔日的两家“亲朋”。
柳玉梅一过来,众人纷纷起身,各自丢下拐杖,推开身后年轻人的搀扶。
有右臂前倾行老礼的,有拇指竖起行门礼的,也有和刚刚丁老二那般直接就跪下的,各式各样的礼数,代表着过去各自不同的江湖身份和位置。
就连那称呼,也分为两种:
“见过少奶奶。”
“见过大小姐。”
柳玉梅站定,受了他们的礼。
然后挥了挥手,面露微笑道:“都啥年代了,还行这老派的东西,不时兴了,早不时兴了。”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配合着露出笑容。
有些老人,还特意回头看一眼自己带来的晚辈,颇有一种孩童般炫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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