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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村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村里人在去河边浣衣的时候发现了他,看见河面上漂着一团脏兮兮的衣物,近看才发现是个活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捞了出来。
这乞丐是个哑巴,腿也瘸了。被救过来后就跟失了魂般,双目无神,逢人便不停比划。村民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些吃的,好心送他离开。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半步,白日不见人影,到了夜里就挨家挨户地敲门,一见着人就急得不行。倘若那人没有反应,他便硬要拉着人家袖子,想要把人拉出门。
一来二去,村民忍耐也到了极限。将他赶走一回,他便还会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威胁警告也没有用,最后实在没办法,把他关到了一间没人用的柴房里,这才清净不少。
老乞丐被关起来的第三天,村里出现了第一个感染疫病的人。
这病发作起来毫无征兆,短短几天,就能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折磨得形销骨立,先是不停吐出一种深黑色的液体,慢慢地,就会失去味觉、听觉……到最后,五感尽失。
疫病来势汹汹,又如此突兀,不过一段时间村里已经有十余人染上,而这些时日,他们唯一接触过的人,只剩那个来路不明的老乞丐。
村民如今笃信疫病与老乞丐脱不了干系,从村长的话中也能窥见一二。郁危对此并不意外,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谢无相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说。
郁危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关于这个村子,我了解的并不比你多,总不能什么都知道。”谢无相笑笑,“我又不是神。”
“平白无故定了什么人的罪名,是不是有些无良?”他很轻地眨了眨眼,笑意像火光明灭了一瞬,“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话,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
郁危的确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被他说中,抿了抿唇,移开了脸。
“不过,这件事总也与他脱不了关系。”谢无相道,“等天亮了,再去村里问问好了。”
郁危有点沉不住气了,狐疑道:“既然你知道跟他有关系,为什么今夜还要守在庙里?”
这座庙……他用神识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探过许多遍,都没有找到什么疑点。他不明白对方多此一举是意欲何为。
谢无相正垂眸盯着那盘孤零零放在墙角的梨,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看得邵挽很想问他是不是饿了。他懒洋洋靠在柱子上,整个人松弛又散漫,有种随时会游离在状况外的抽离感。
“有些事情想要确认。”过了半晌,他才重新笑着开口,“比如,邪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庙里,又为什么会附到这神像身上。搞清楚这些,才好把它封印起来。”
郁危点点头,这倒的确是一个问题。他对邪炁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想不到谢无相人看起来随意,行事倒如此缜密。
“另外一件想确认的事。”谢无相目光轻飘飘地落下来,那种若即若离的抽离感从他身上抽丝、剥落,变成微微的专注,“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把名字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告诉我你是谁。”
他提到“熟悉”两字的时候郁危心头莫名跳了两下。他从前很少下山,遇过的人也少,一时想不起来“谢无相”是谁。不过本来记忆也不完整,会记错什么人、忘了什么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无相真的见过他吗?或许只是路过一瞥,或许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是将他看错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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