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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捞的哪是什么姑娘,分明是个祖宗!”
寇骞轻嗤一声,却把人打横抱起,让她伏在自己肩头,天上还下着雨,这般多少能遮着些。
许是他表现得太过无害了些,又或是危险不复存在,惊魂已定,崔竹喧那一贯的蛮横心性又冒出来作祟,脸上泪痕未干,手指便去拽他的头发,“还不是你骗我!”
寇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拧眉瞪她,可撞上一双泪眼朦胧,心头窜起的火气又被强压下去。
“又说没船,又不肯送我走,家里还藏着刀,你根本就是满口谎话!”
“渡河的大船坏了,小舟在汛期渡不了河,今年的雨又比往年都大,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过汛期,某总不能像刚刚那样,带着你徒手游过去。”
崔竹喧依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那刀呢?你怎么解释?”
“松荆河上水匪盛行,总要有点自保能力,”寇骞顿了下,“你若信不过某,大可明日去问问邻里,他们是否有准备刀剑。”
按理说,这般确认过他并非歹人,她应当放下心的,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代表今日种种,皆是她的无理取闹,她抬头盯着他的下颌,沉默良久,久到寇骞正准备用一副宽和大度的模样接受她的道谢和道歉时,她陡然间话锋一转,语气凌厉,“你可敢对天发誓,对我从未动过不轨之心?”
“……不敢。”
崔竹喧冷笑一声,“果然是见色起意的庸人!”
寇骞蓦然停住脚步,看向那张倨傲的脸,世间怎会有性情这般恶劣的人,还窝在他怀里呢,就已经开始毫不遮掩地辱骂了,虽说,骂得不痛不痒,还没这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疼。
“某既是庸人,自然贪财好色,洛水神女被一个浪打进怀里来,便是圣人也要动心的,你用这个来要求某,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他的目光直白又犀利,生生逼得率先挑刺的人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再说,某就是想想,又没做什么,天底下人人都爱金银,也没见着个个冲进钱庄烧杀抢掠。”
他说得恳切,像是真话,崔竹喧想。
可她到底忍不住继续追问:“当真?”
“……当真,”寇骞将手微微收紧了些,衣料早早便湿透黏在身上,二人又是这般亲密的姿势,他能听清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恰恰与怀里的人同频,“所以,别怕。”
“某是好人。”
他再度说道。
从渡口回小院的路并不算长,只是途径许多屋舍,灯影幢幢,崔竹喧偏头看去,透过纸糊的窗棂,隐约能瞧见里头晃动的人影,料想里头的人也是如此,能望到她这般狼狈的影子。
是故她又往里缩了些,企图把自己藏进他的轮廓里,又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目光小心地打量过去,所幸,他只是神色冷淡地走着,目不斜视。
他也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若要再说具体些,应当算是只眉清目秀的落汤鸡。
饶是没有锦衣华服作衬,他的长相也担得上一声俊俏,只是眉目冷峭了些,不似那些文人温和,更是与她的前未婚夫南辕北辙,与端方君子相去甚远,倒跟话本子里的侠客相像几分,只可惜,是个打渔的。
光是瞧那些屋宅便知,不只是他穷,这一整个白原洲都穷,把这些地圈在一起,也就她在乡下的一个庄子那么大。
“寇骞。”
她突然喊了一声,后者顺从地低眉下来,只当是她被这雨浇得受不了了,“快到了,再忍忍。”
越过院门,回到屋内,因着浑身漉漉,未免沾湿被褥,崔竹喧被他放在长凳上坐下,仍是一只脚着地,一只脚翘着的别扭姿势,她正欲支使他,那人却先一步取了双软布鞋,她下意识地把右脚往他的方向伸了些,抬眸却对上他有些玩味的目光,“确定让某来?”
她猛然间反应过来,忙将脚往后缩,“我、我自己来就行。”
寇骞轻点下头,俯身把鞋放在她脚边,四处扫视一圈,仍是没瞧见应被送来的鱼汤,料想是阿树撞见那幕后,不敢轻进他的院子,于是先将那一包零嘴摆在桌上。
“衣裳在边上的木箱里,若是饿了,便先吃些糕点垫垫,某去给你烧水。”
崔竹喧罕有地挑不出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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