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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眠大感震撼,连声称赞起来。
飞霜道:“看到这剑了么?可是绝好材料?以证我所言非虚。”
星眠道:“枉我白活一生,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剑质!初时我被你惊吓,却忘了端量,也因出鞘紧急。今番细看,耀目夺晴,真乃物华天宝!”
然而飞霜语气一转,道:“可是它再美丽,仍是一部兵刃,仍会沾染鲜血。一旦染上血,它便不复当初了。我亦如此。即使我自诩善人,你可知我曾造下多少杀孽?午夜入梦,常被亡魂相扰,悚然待旦。然已无路可退。我位列江湖杀手榜前十,或被朝廷出于种种原因追之、捕之、杀之,将来的麻烦只多不少,你想收留我,却要考虑清楚。”
星眠一怔,撇了撇嘴,竟是无言以对。
飞霜又道:“你对我好,我当然很感激。但我昨夜情愿献身于你,不劳动你一分礼程,算是投怀送抱,终非世俗正果。所以我们并无夫妻之名。假若有人找上我,你也不致受牵连。可我贸贸然住进你家里,及至倾巢之时,焉有完卵?”
星眠长叹了一声道:“是我欠考虑,胡乱说了不靠谱的话。沈姑娘,对不起。”
飞霜将剑收回杖中,挺直身子,淡淡道:“话虽如此,还望你知道,我不曾后悔昨夜之事。”
星眠忙点头道:“嗯。我,我也是。”
二人正聊着,突然一阵清风拂来,车内水汽氤氲,原是路尽折弯,拐到一处山腰小道。
豁然开朗。
见岭头势高,一条大瀑布正垂在下首,水声轰鸣,披沥如雷,水珠竞飞,敲金溅玉。
又见道旁白杨冬草,远近萧索,紫藤青蔓,上下如故。
四围皆是连绵大山,覆着未化的白雪。
马车径直奔驰,将山水甩于身后。
当下情景,看的真切,正是诗云:暮烟迷远岫,寒雾锁长空。
雪歇晨光十几峰,半山绿白半山红。
星眠由衷而叹。又对飞霜细细转述所见画面,飞霜带笑,也端坐静听。
就这么过了多时。日头高升,悬在中天,前路愈发明朗。早见山下阔路两条,一西一东,各达远际。
星眠在岔口停了车,跳下来扫巡一圈,从草丛里找出一个路牌,细细端量,疑虑有声。
飞霜道:“是何状况?这般困惑?”
星眠道:“怪哉,怪哉……这路牌大有问题……”
飞霜道:“上面写着何地?”
星眠道:“西向写着九门涧,东向写着笔杆峰。但实情并非如此……”
飞霜道:“莫非是有人设下圈套,所以错写路牌引他人误入歧途?我们须严加防范才好。那么,向西才是笔杆峰,向东反是九门涧?”
星眠摇了摇头,捡了根树枝,兀自去两条路口查看,一会儿捋草,一会儿敲地,一会儿翻土,直过了多时,方走回来道:“非也,这两地根本不是这里的,远在义阳之东,光州交界。”
飞霜一听,也顿为诧异。
二人想了一刻,并无头绪。
星眠道:“这里山脉起伏,高下凄迷,外人到此多会失路。然我自小跟随父亲打猎,对这里相当熟悉。”
指着那岔口道:“西向是飞梁山,顺着走半日即可出山区,转驿道,行程较短。东向是官山,经公鸡冠石,土门岩,道路曲折,路程较长。”
飞霜道:“既然时间紧迫,便从飞梁山走。”
星眠点点头道:“我也是此意,我们今乘马车,山区多有不便,还是尽快转大路为好。”
又上马车,抓起马鞭,只一响,扬尘而去。
却不知这次正被山上的虎风堂哨探看在眼里。
哨探掏出燧火筒,点燃身旁一篝杂草,青烟袅袅,随风直上。不一时,接连几个山头都飘起了烟。
二人的马车行过一个半时辰,已是下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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