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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颜晚筠吃完馄饨,披着衣服坚持要回祠堂,跪完剩下的两个小时。宋酲敛着眉,眼里看不出情绪,走在前面把她送回去。
结果走到半路,就被拿着手电筒的大伯发现了。
大伯站在远处,没看清人脸,晃着手电厉声问:“谁在那边!”
刺眼的白光在两人身上闪了闪,宋酲一抬手,把颜晚筠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颜晚筠下意识抓住宋酲的袖口,闻到了他衬衫干燥而冷冽的味道。也许是宋酲本身就能带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她的紧张与心慌顿时消散许多,只是抿起唇,悄悄往大伯的方向看去。
并且,她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四周漆黑,她脑海中一下子想到学校里晚上牵着手回家,手电筒的强光闪来,随后被教导主任抓住的恋人。
颜晚筠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这种场景,指尖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宋酲觉察到,以为她害怕,反手握住她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黑暗里砰砰地跳。
但这样莫名而荒谬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颜晚筠看见大伯走上前来,皱着眉呵斥道:“你是宋凛家的小姑娘?今天不是你在守灵吗?”
宋酲没等颜晚筠开口,就抬着下巴说:“我妹妹胃不好,已经饿了一天了。是我带她来吃饭的。”
“荒唐!”大伯气得发抖,指尖直直对着两个人,“真是坏了规矩!”
当天晚上,宋父宋母和一群亲戚都赶到了祠堂。宋酲被大伯拿着戒尺抽,在外面跪了一晚上。
在宋父宋母赶过来前,大伯本来还要求颜晚筠去祠堂里跪着,被宋酲一把抓住了手。
拿戒尺打宋酲的时候他倒是不反抗,叫妹妹进去跪,他却直接扣住了长辈的手肘,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掀翻在水泥地上。
“你要对我动手吗?”大伯往后趔趄两步,才重新站稳。他不知道一个后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一双眼睛瞪大了看着宋酲,“放开!”
“抱歉,”宋酲说,“您吓到我妹妹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也是我强行把她带出来的,她反抗不了。晚筠今天是不可能在里面挨跪的,您要打就打我吧。”
他神色很冷静,带着一点不自知的强势,语气却很谦和有礼。如果不是大伯的手肘僵在半空,动弹不了分毫的话,从远处看上去,两人还可能在进行一场融洽的谈话。
颜晚筠确实吓着了,忧心忡忡地看着宋酲,用气声喊他:“哥哥。”
“晚晚。”宋酲总算放开大伯的手,侧头低身说,“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不用管。”
大伯整张脸都气得涨红,让宋酲跪在祠堂前请罪。
亲戚们赶来时,有几个想讨好宋父的还上前和气地打圆场,却听到大伯冷哼一声,接着指着宋酲的鼻子就开始骂他自私不孝。
宋父宋母的脸色也很难看,一句话都没说。宋酲板板正正跪着,脊背没有下底分毫。
他在这样凉的深秋里跪了一夜,身上还有被戒尺打出的血痕,第二天就发了烧。
颜晚筠缠了宋问庭好半天,两个人一起偷偷过去看宋酲。一推开门,她就看见大哥紧皱着眉,昏睡在床上,额头还发着滚热。
颜晚筠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但又不敢发出声响,怕吵到哥哥。她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却看见宋酲眼皮一抬,里面的深黑色与她相对。
“别哭。”宋酲抬起手,轻轻地擦去颜晚筠眼角的泪珠,“哭什么,晚晚。”
“对不起……”颜晚筠用力摇头,自责而痛苦地说,“我不该那么任性的,你肯定好疼,哥哥。”
“也还好,不算太疼。”也许是生了病,宋酲的神色意外柔和,一贯不近人情的眼都褪去冷色。他嗓音微哑,说:“不是你的错。我要把你带出去,你也只能跟我走,这是我在任性。”
颜晚筠愣了愣。
她手心攥紧,心脏一时好像被什么击中般,酸涩又股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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