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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以置信地将那封婚书翻来覆去瞧了几十遍,上头的字迹确实是她亡夫的不假。
云阳县主至今都未想通,这纸婚书究竟是打哪儿钻出来的,就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
问他,他仍是一贯的话少:儿子自有道理。
有什么大道理她不懂,她就只知天底下断然无儿子瞒着老娘娶亲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一罪臣之女!
云阳每每想起,心里仍堵得厉害。
她按捺住心底的不满,心平气和地问:“沈氏醒了?”
裴珩颔首,将纾妍的病情简要复述一遍。
云阳县主微微蹙眉,“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为着不让夫君纳妾就要死要活罢了,如今还弄出个离魂症!”
裴珩摩挲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神色淡淡,“只是不小心跌倒罢了。”
这话,云阳县主一个字都不信。
前些日子,她同沈氏替要给长子纳妾一事,她当时还应得好好的,谁知转头就出这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到底是边疆长大的,教养比不得帝都的贵女。
只是,这话实在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她道:“如今你素宁表妹也搬入府中,她虽新寡,但也未生养过,给你做贵妾也不算埋没你。”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当初,若不是沈氏,她差点就成了咱们家的人。”
裴珩一向怕麻烦,“如今沈氏得了离魂症,儿子实在无心思想这些,还是待沈氏好了再说。”
这话听在云阳县主耳朵里,那就是他为着沈氏不肯纳妾。
“最要紧的便是子嗣!”云阳县主的声音不自觉地就高了些,“前两日诚意伯家的孙子满月,我去赴宴。席间,那个最爱嚼舌的宁国公夫人竟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认识一男科圣手,要介绍给我认识。她这话不是摆明说你身子……”对着儿子,她实在说不出口,拿帕子擦拭眼角。
裴珩沉默片刻,放下茶盏,“既如此,母亲做主便是。儿子然想起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云阳县主听说他要走,并未留他,反倒十分欣慰,“你懂得上进自然是好的,待会儿让沈氏给你炖——”随即想起沈氏还病着,改口,“待会儿汤做好,娘让人给你送去些。”
裴珩应了声“好”,又关心了她几句日常几句,方告退。
他人一走,云阳县主就问自己的陪嫁婢陈嬷嬷,“你说,他心里是不是为着沈氏怨我?”
“怎会!”陈嬷嬷不禁笑了,“这满帝都,再也寻不出比咱们大公子更加孝顺懂事儿的郎君。”
“我心里自然明白他再孝顺不过,只是,”云县主叹了一口气,“前几日我说要为他纳妾,他明明应得好好的,可方才你也瞧见,沈氏这一病,他立刻又改了口,岂不是怨我。”
“大娘子受伤同县主有什么关系,”陈嬷嬷安慰她,“更何况,公子也不小了,跟前至今没个一男半女的,这也怨不得县主着急。”
这话说到云阳县主心坎里去了,说到底,还是沈氏无能,连个孩子都生不出。
“说得是,”云阳县主歪在靠枕上,吩咐,“你明日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反正,她就不信,这跌一跤还能跌出个离魂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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