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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云友好地侧过脸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出去说,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小护士嘟嘟囔囔地走了,其他零星几个围观群众也讪讪离去。
夏时云瞥向中年男人,率先往长廊另一侧的尽头走去,外面是一块露天的小平台,余妄钝钝地被牵着走。
余景生抹了把脸,大步跟上,身后厚重的玻璃门一合紧,他就阴着脸讽道:“我是谁?”
“你怎么不问余妄我是他的谁?你们不是男……”余景生说到这里脸色一变,仿佛让他说出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都会令他恶心:“他这都没有告诉你吗?”
余妄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指节似乎都在发出滞涩的摩擦声,夏时云瞥了他一眼。
男友下颌紧绷,脸色微微泛白,乌黑的瞳孔森然而空茫地睁着,不曾朝夏时云投去半个眼神。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余景生欣然接受亲生儿子对他投掷这样的眼神。
仿佛在他的面前,一瞬间,面前高大挺阔的成年人就急速缩水成了瘦弱寡言的小孩,变得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余妄,余景生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和余妄一样不想回忆那段散发着陈朽味道的时光。曾存在那段时光里的不讨喜的儿子更像是个抹除不掉的污点,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余妄曾是他那段时光里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存在。
因为是儿子,所以余景生永远不用对他低头,永远可以趾高气昂,把在外面丢掉的脸都在不会求助的小孩面前讨回来。
因为他是父亲,所以好像天然就可以当一个不用付出代价的支配者。
这种关系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效的,只要余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似乎可以一秒夺回他的主宰权。
但再次相遇,余妄却还是这副理谁都不理他的模样,这就像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让他颜面无光。
明明曾经,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只有余妄一个人听他的话。
当他东山再起又赢得了旁人的尊重时,余妄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余景生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不识好歹。
现在他事业又出现颓势,再遇余妄,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全然的陌生。
似乎是上天在对他宣告他失去了最后一块领土的支配权,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他没能留住一个。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余景生怆然一笑,刻薄道:“你说呀,说你是怎么离经叛道,辍学打架,留不住妈妈,还把艰难谋生养家的父亲一个人抛下,独自离家十几年杳无音信……你说呀!”
他每多说一句话,余妄的脸色就白一分,棱角僵硬得不像话。
男人宽阔的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薄而脆的纸张,谁这时候从他身后拍拍,他能一片一片地碎裂。
余妄的呼吸都快冻住了。
他不敢转头,害怕从夏时云脸上看见错愕的神色。
喉头似乎被重逾千斤的巨石给坠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无法反驳。
很不堪,但是好像余景生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这层父子的关系被戳破大白后,夏时云微微怔愣了一下,脑内如电光石火般串联起了方才听到的后半段谈话。
在把添乱的男朋友支出去后,夏时云担心他胡思乱想,于是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跟周泊航谈完了。
他把和余妄第一次微信说话的时间、第一次有账目往来的时间,和第一间房退租,重新找房子的各种时间证据都拿给周泊航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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