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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城门紧闭,城楼上还有京城卫看守。一旦有人企图强行入城,便会召来羽箭的无情射杀。在这个王朝摇摇欲坠的时候,当局者已经不将百姓当做人了。
已是过了深冬时节,即将迎来崭新的春天,可皇城却是最冷的时候。城门口的草皮都快被人撅来吃了,到处光秃秃的。若是往年,定然会有京城的小官来负责治理,维护皇城的体面与光鲜。可今年不会再有了。
太阳落山了,夜里更凉,不知这些难民如何能熬得过去。
北渚和叶秉烛本打算趁夜色潜入皇城,可身边全是难民的哀嚎痛呼,北渚看出来叶秉烛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要我去把城门打开?”北渚问道。
叶秉烛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即使进去了,又能如何呢?”
也是。
这时,北渚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哭喊,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枯瘦的妇人抱着一个肮脏的被裹,脸上满是绝望与痛苦。那被裹里垂出一只同样干枯的手腕,其粗细还不如一根幼树树苗。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好心人给一口吃的吧!救命啊……救救他吧,老天爷啊!”女人迷茫地寻求周遭的帮助,可谁又有能力给她的孩子一口饭吃呢?
人群中隐隐有抽泣声,裹挟着悲戚的情绪,四处散播开来。
那个孩子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即使现在能活过来,明日呢、后日呢?
或许那个母亲不应该如此悲伤,因为她的孩子已然解脱,而不久之后,她也会去黄泉之下陪伴她的孩子——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
死亡,是人共同的终点。
忽然有人骂道:“我看皇帝是不把我们当人了!我们难道是低贱的草芥吗?为何连收留我们都不愿意?”
“大绥亡矣!千年基业,毁在这个昏君手里了!”
“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北渚的心绪也沉闷下来。他叹了口气,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议事殿。
大殿内的烛火已经燃起来了,可徐嵘却依旧觉得昏暗。空荡荡的宫殿,上方的匾额刻着前朝皇帝御笔亲书的“勤政亲贤”。徐嵘仰着脖子,将那一笔一画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笑了起来。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在昏暗的烛火下,是一张颓唐的老人面。
曾经累积成山的案头空了大半,徐嵘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袁引轻轻推开殿门,到了徐嵘身后。徐嵘闭着眼睛,问道:“北戎军到哪里了?”
“回义父,据斥候报,已经在城外三百余里了。”
徐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袁引立刻上前搀扶住了他。徐嵘单薄的身躯倚靠在袁引身上,袁引竟觉对方如纸一般轻薄且脆弱。这个外界传闻中脑满肠肥、危害社稷的太监,实际不过是个年迈又无儿无女的孤独老人罢了。
“大绥竟无一人能挡住北戎……哈哈!好一个泱泱大绥,好一个泱泱大绥!”徐嵘微微颤抖,胸腔里有浑浊的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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