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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祖父旧伤复发,骤然离世。
次年,父亲突然远行,说要去寻高山茶种,再无音信。
顾依依下意识地触摸挂在胸口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玉面,像摸着母亲临终前的手。
“依依......”母亲当时目光灼灼,气息却微弱。
她微微抬手,把婚书和玉佩塞进女儿手中。
“拿着它……去盛京完婚……”
她一字一句,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盼头……”
火盆内的枯柴熄灭,顾依依低头按住胸口的玉佩,一片冰凉。
......
松月堂内,明烛高照,地龙烧得暖烫。
林老夫人坐在雕花椅中,手里捻着一串檀木佛珠,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外。
“老太太,歇下吧,今夜风雪这般大,大少爷怕是行路不便。”老夫人身边的崔嬷嬷轻声劝到,一手拉开了已暖得熨帖的厚实被衾。
林老夫人却摇了摇头,“我得等着。他这倔驴脾气跟他祖父一个样,连人都没见过,就闹到逃婚离家,哪有这样的道理!”
崔嬷嬷低声道:“老太太宽心,大少爷回来了,您再好生劝他,总归能圆满。”
“大少爷回府——”
此时门房的通传遥遥地从前门响起。
林老夫人猛地起身,檀木佛珠从手中滑落,滚到几案上发出一串脆响。
崔嬷嬷连忙扶住她:“老太太,莫急,慢些走。”
堂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几道快马飞驰向长街尽头。
门房值夜的仆役提着灯笼迎上前,嘹亮的通报声盖过风雪:“大少爷回府——”
这一声声通传如同滚石入湖,瞬间唤醒了入夜的伯远侯府。
膳房里热气蒸腾,备好的菜肴被迅速装盘端出;松月堂的丫鬟急急忙忙奔向栖月庐;伯远侯夫妇匆匆整衣,向松月堂赶去。
积雪被马蹄溅起,寒风卷着飞雪灌入门内,伯远侯府的朱漆大门敞开,一个身披大氅的身影翻身下马,步履飞快地朝松月堂方向走来。
“祖母——”
老夫人听得少年清朗的声音,心头软成一片,霎时落下泪来。
门帘被猛然一掀,只见一个身形颀长,俊美张扬的少年带着风雪的寒气旋风般冲了进来。
“我的儿!”早已守在堂中的林老夫人一把将孙子搂进怀中,声音已然哽咽。
她双手颤抖地抚上孙子的脸,眼中满是心疼:“瘦了,也高了……定吃了不少苦。”
林长玉任由祖母拉着他上下打量,笑着答道:“孙儿不曾受苦。”
林老夫人双手紧紧握着孙子的手,眼角仍泛着泪光。
林长玉见祖母情绪稍稍平复,轻轻从她怀中退了半步,躬身行了一礼,郑重道:“孙儿不孝,让祖母操心了。”
“哼,你也知道让你祖母操心了?”不待林老夫人作答,伯远侯满是怒意的声音从祖孙二人身后传来。
“父亲,母亲。”林长玉闻声,对双亲恭敬行了一礼,目光镇定。
伯远侯夫人杜氏看着丈夫怒气勃发的样子,心下忧虑,却不敢开口劝阻。
“逆子,你可知错!”伯远侯一甩袍袖,沉身坐下,声如雷霆震得堂中众人心头一颤。
老夫人脸色一沉,目光看向儿子,语气柔中带冷:“你这是做什么?长玉才回来,你便要吓唬他不成?”
伯远侯怒气未消,抬手一指林长玉:“母亲,您太纵着他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压抑胸中怒火,目光如刀落在跪着的林长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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