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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风拍了拍衣上的草渍。面容有些苍白,神色微狞。许是方才那一掌,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今日也不知他从哪里换了一身宽大的灰衫,衬得他整个人颓废不已。与往日的他相差甚大。他眼中的随意懒散褪去,浮上沧桑。原来灿若星辉的眼,也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眉间拢起愁绪。原本浑身散发而出的潇洒,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无尽的空寂。以前的他,如潮汐,有涨有落。现时的他,如死海,平静无波。月霎还记得,与他相遇之时,他面上虽一副冷漠之色,但也掩不住眼中的神采。他俯身捡起落叶,便离去了。一言不发。月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神伤。他不会恼了吧,然后一走了之?走了也好,正好自己也该起程了。只是……月霎心中涌起一丝失落。连她自己也未发现。她收拾整理好行囊,轻跃上马。迅风休息了两晚,早已精力充沛,正欲抬蹄飞奔。突然有人说话。“口渴么?”月霎回头。“嗯?”寂风笑道:“你的水囊早已空了,就算要走,也要补些水。”月霎眼带些许欣喜:“原来,方才你是打水去了。”寂风颔首。月霎想起,方才他衣襟上的水渍,才明白,他定是用落叶装了水,正巧被她一掌打翻了。“多谢。”月霎接过水。神色微异。寂风立在树下,晨风涌起,将他的灰衫吹得轻轻摇晃。他问:“月下雨,那日为何不告而别?”那日清晨,他满怀期待的敲开她的房门,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当时,他心中突地升起一缕被抛弃之感。如蚂蚁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腔,微麻,微疼。甚至,还钻了进去。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见到她。日子随着记忆叠来,思念也随即悄然来临。本以为它会随着时光逝去,而逐渐淡忘。哪知,思念更甚。情不知何起。念不知何溢。月霎微怔,眼神如涟漪般晃动了起来。“那夜,家有急事,故而……”“那,这次呢?”“嗯?”月霎不知他何意。“方才,若我再晚回片刻,你是不是又要不告而别?”“……”他的眼,殷切又期待,眉间舒展,一抹轻笑自嘴角泛开。那笑容,如沐春风。月霎身为一国之君,阅人无数,又怎会轻易被男子三言两语所迷惑,她道:“或许。”毕竟,此行,她的目地是,收复南安。并非与这男子谈天说地。寂风面色一沉,忧伤漫上。“后会有期。”他想挽留,但如今他是被长青宫通缉之人,罢了,与他搭上干系,总归是不太好。倒不如萍水相逢来得好。月霎忽然想起,今夜,她还与阿陵有约,便又下了马。寂风捂着泛疼的心口,见月霎下了马,立即喜露于色,顾不得疼痛,快步跑到月霎身前,道:“不走了?”月霎默然。她还要弄清阿陵的事,眼下是走不了。寂风压下眼底升起的欢喜,郑重朝眼前人行了一礼,道:“多谢雨姑娘出手相救,往后,你便是穆戎寂风一生挚友,若你有难,寂风甘愿以命相救。”月霎皱眉:“谁要与你做挚友。”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包括人,同是。寂风迟疑了片刻,又道:“不做挚友,难道要做我的红颜知己不成。”知他说笑,月霎倒也不怒,只问:“今早你洗脸了么?”寂风如实回答:“洗了。”月霎问:“用的何物?”寂风道:“一条小溪。”本以为她会问关于小溪的话,他正想说那小溪里的水很清很凉,溪中小鱼成群,水草丰盛……谁知月霎却道:“估计那小溪装不下你的脸。”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脸大。往深了说,就是厚颜无耻。寂风神色如云般变幻,看不真切。黑黑红红的白了好一会。好利的一张嘴,一如既往。他在她面前,竟讨不到半分好处。“你的伤,如何?”“承蒙照料,万分感谢。”“伤重之时,你一直在呓语,什么阿爹,阿娘,风儿,月下雨,月霎。”瞧他如此正经的模样,月霎玩心大起。“月下雨?月霎?”“是啊。”“不……不……不太可能吧?”“我只知月下雨是我,那月霎是何人啊?”“她……”寂风侧头,眼神飘忽闪躲,不敢与月霎对视。她的眼,太过澄澈,也太过凌厉。似乎能轻易洞穿他的心思。应该不会……不会吧?寂风开始了自我怀疑。月霎望了望四周,神色敛了下来,凝重道:“穆戎寂风,你看此地,像村落么?”,!闻言,寂风也细细观察了一番,道:“十之八九,你看,此地平缓,虽杂草丛生,但外围却被密林所包裹,平缓之处又被小溪环绕而过,或许,此前,这里是有人家的,可为何又全没了踪迹,只留下一破败小屋。”月霎也觉得奇怪,要想消失得如此干净,除非一夜之间被外力踏平?否则就算人搬离了,房屋也还在,虽然会残破,倒也不会消失得如此干净。天灾?还是人祸?又或者,阿陵在撒谎。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月霎眉眼一挑,问:“穆戎寂风,可有兴趣。”寂风点头:“雨姑娘相邀,不敢不从。”月霎凤眼冷了一分:“能撑得住么?”寂风道:“不做牛马,便能撑。”月霎:“……”……艳阳正悬。如一盆快要燃尽的炭火,散发着最后的温热。二人围着平缓之处绕行了约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房屋的痕迹,除了草木,便再无其他。密林中,偶尔传来一阵欢快的鸣叫,十分悦耳。不知是哪只鸟儿,正在炫耀它的歌喉。又一阵空灵之音传来,似乎是云雀的声音。寂风指着溪边东南方突起的一个小土堆,道:“月下雨,你看,那里像坟么?”月霎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突起的一处,确实有些像。二人一边踩着草,一边将半人高的草叶按下,不算长的距离,却足足走了一刻。月霎与寂风看着眼前这座荒坟,面色沉重了几分。方圆几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落在草丛里。无名无姓。坟堆之上杂草丛生,似乎比周围长得更盛。春生秋枯,夏荣冬落,演示着生与死的距离。月霎道:“这孤坟,会不会是阿陵的?”寂风疑惑:“阿陵?是谁?”月霎:“容颜绝世的厉鬼。”寂风:“……”“见见可以么?”寂风心中好奇。“你在她的屋里宿了几夜,竟不曾见过?”月霎惊讶。寂风立即道:“重伤昏迷。”月霎轻笑:“今夜子时,你会见到。”“当真?”“嗯。”月霎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在屋中宿了几夜,没有发现异样之处?”寂风收起笑意,“屋中地下埋有几具尸骸。”尸骸???月霎惊讶。:()月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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