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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安爷爷噎住了,想了许久,支支吾吾道:“但是晴放终究还是被我平安健康养大了啊。”
秦公道:“不,老大哥。从物质层面上,那孩子有一大半是自己把自己养大的。从精神层面上,那孩子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养大的,期间还要对抗你施加的伤害。”
晴安爷爷听着有些难受、又有些委屈,道:“老大爷,你这说的,什么物质、什么精神的,我也不懂。我辛辛苦苦把晴放拉扯大,怎么就成伤害了?”
秦公喊他“老大哥”,他喊秦公“老大爷”,两人的辈分竟是各论各的。
秦公道:“你不赞成晴放喜欢书法字画,压根就不是看到他学不好才说的。其实是从他抓了那只野兔回来,却没贴补家用,反而买了本学塾的旧书和笔墨开始的吧。”
“他都还没开始学,你就已经在责骂阻止他。后来他靠着自己努力坚持学来的东西摆摊记账,你一边享受他的学习成果,一边还是不认可他。”
“你都没想过,他得有多羡慕那些上学塾的孩子,盯着他们看了多少次,才能靠着记忆、在一家又一家的旧书摊里,精准找到那本和他们一样的书。”
“你只在乎你自己需要的,却从未想过他需要的。他为什么会在外头被人欺负成那样,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在家就在欺负他。”
晴安爷爷一开始还一派坦然,渐渐的,眼眶就变红了,道:“我......我也不懂这些啊,我就只想着让家人都能吃饱饭......”
秦公瞧着他那样,缓了缓语气,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懂,因为你的父亲也是这样对你的。你从懂事那天起,也是在为家里的生计操劳着。”
他终于说出了这场聊天的首要目的,“明早你的孙子、孙女要去上学塾了,我家公子都安排好了,你可不要再做错事。晴安这小伙子是真不错,留在家中帮忙干活多可惜。”
原来,他早就和司马澜谈好了分工合作,给他们一家子做思想工作。
晴安爷爷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两小孩去了学塾,我自个去儿媳妇的摊位帮忙。”
秦公点了点头,“欸,这就对了......”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其实卖了沁香园,够你们一大家子吃饱穿暖大半辈子了。你儿媳妇的眼睛还没好,别再让她太操劳了。她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晴安爷爷道:“好的,我会看着她,让她晚上早点收摊的。”
两人走着走着,竟到了晴家,秦公推了门,就见晴放伏在家里破旧的食桌上,缓慢地一笔一画,可能是常年酗酒的缘故,手哆哆嗦嗦的。
但精神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压根就没察觉家里的门被推开了。
秦公抬了抬下巴朝晴安爷爷示意道:“这不挺好的,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晴安爷爷看了看儿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年8岁的小晴放,由于年纪小、又是第一次握毛笔、又兴奋,手也是这么一抖一抖的,但脸上却是欢喜雀跃的。
他步伐有些沉重,一步一步,慢慢迈过门槛,走进门去,走近他的儿子身边。
秦公独自走回去的路上,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起伏。
司马澜自从在蛇奇手中救下碧绅和小仙子他们,他好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关逸诗文的梦魇了。
真是好样的,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忽地,秦公停了下来,负着手走到街边,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蓝天。
逸老弟啊,你如果真有在天之灵,就给我一点线索,让我替你洗脱冤屈吧。司马澜这孩子,是你生平最疼爱的,不要再去吓他了。
众人聊完之后,便去午休了。司马澜被铃兰领回他的房间。
宋艺也理所应当地跟了进来,道:“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给你看完伤,一会跟大伙告个别,我和师姐就要启程去清遥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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