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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被挡在过道的另一头,口中犹自骂骂咧咧。姚立缓过劲儿来,一时气急,想也未想就将手中的布挎包一把扔了过去。
挎包沉甸甸的,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紧接着只听得咚的一声,挎包砸中一侧的扶手,哐当落地,汁水四溅。
原来包里装着的竟是葫芦、南瓜、石榴、莲蓬等瓜果。此时已近隆冬,许多果蔬都已过了季。也不知这些瓜果是如何保存的,竟都鲜活水灵,嫩生生的一碰就裂,汁水淌了满地,各种瓜籽散落。
更有一泥捏的巴掌大小的娃娃摔了出来,骨碌碌滚出老远,最后撞上一根椅子腿,头骨霎时碎得四分五裂。泥娃娃停了下来,仰面而卧。它栩栩如生,宛若一个胖乎乎的年画男娃娃,只是脖颈处系着一条似血般殷红的红绳。
姚立听见响动去看,脑袋嗡的一声就懵了,怔愣在原地一动未动。其余妇人见了,都下意识抱紧自己的挎包。
周围响起不怀好意的男性嗤笑声。
唯有贺老汉满脸震惊。他踉跄着上前两步,俯身查看满地的碎瓜,又看向姚立等人,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们是不是去了那芙蓉庙?是不是拜了庙里的神像?”
不知怎的,姚立连同诸位富太脸色皆不好看,目光躲闪着回避贺老汉的问题。
贺老汉连拍大腿,摇头叹道:“嗳,怎地就去了那儿!芙蓉庙里的太太可拜不得啊,拜不得的!”
姚立脸上时青时白。原本上头的怒气消散,莫名的不安和寒意再次涌上心头。听见贺老汉的感叹,她不仅不愿问个明白,反而本能地怪罪起对方,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别胡说八道招惹晦气!”
见自家爷爷被人呵斥,长生连忙跑过去挡在贺老汉身前。只是他年纪尚小,面对姚立这般尖刻的中年妇女颇是犯怵,只能一言不发地怒目而视。
贺老汉不退反进,一手护住孙儿,一面仍固执地朝姚立问话。因为焦急,他说话时都带着几分磕巴。
“你们是不是去、去求子的?使不得的呀,那里不是什么好的,吃人的地方!听我劝,别再去啦。生不生儿子的都无所谓,命最重要啊。”
被贺老汉当众戳破意图,饶是姚立脸皮厚也不由得红了脸。
“你懂个屁啊!”姚立提高声调,几乎破音地喊出声来,“说的好听,你自己不也有个宝贝大孙子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滚一边去!”
说罢,姚立狠狠瞪了一眼贺老汉,用力扯过马敏君,往车头方向急速走去。
一句话就把贺老汉要说的话全噎回去了。
那糟老头子见没了热闹可看,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也挪了个地方打盹去了。
巫元冷眼瞧着。只见先前消失的木偶小人从地上的一堆碎瓜里冒出头来,仗着凡人看不见自己,一面冲巫元做鬼脸,一面咯咯笑着朝姚立扑去。她一头扎进对方的外衣口袋里,露出半个脑袋,目光森森,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贺老汉在长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回到巫元身旁的座位。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巫元的脸色,几番嚅动嘴唇似是想说些什么,终究只是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巫元明白老人心中所想。
渡阴车,栓娃娃,着男衣,多籽瓜,皆是不入流的求子术法。那所谓的胎神庙定然有些见不得光的蹊跷。
只是……
巫元别过脸,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微勾的、略显凉薄的唇角。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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