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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枢乐于纵容她这些小爱好,从来都是听之任之。
今日站在空中远远一看,她印在墙上的影子确实好看。
绰约、修长。
好像,几个月未见,她又长高了一点。
时光的流逝在她这个血肉之躯的凡人身上格外明显,在修士身上刻不下多少痕迹的十二年,却能使让一个不过豆点大的瘦削小童,长成玉立于院中的少女。
再过一岁,就要到陆婵玑十八岁生辰日了。
这十二年光景,过得实在不算快。
陆闻枢收了剑,落到聆春阁的屋檐上。
几乎是他脚尖落定在檐角的同时,铃声一响,陆婵玑的脑袋就抬了起来,原本呆呆木着的一张脸换上欢欣笑意。
陆闻枢不自觉也笑了笑。他带着自己也尚未察觉到的清浅笑意,跳落到院中来。
“闻枢哥哥,你来啦?”陆婵玑掌着灯上前,烛火在她的瞳仁里落下金色浮光,见陆闻枢肩头落雪,正想上前去帮他将雪粒子拂掉,可当她抬起灯来照亮他肩头,她眸光狠狠一震,“你怎么受伤了!”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一身白衣沾雪不拂,走得近了便能看见衣服的布料上隐隐透出红色血迹,再往下一看,只见除却一道红痕横卧他的肩上,另有几道血痕自他背后蜿蜒而出,令人心惊。
是鞭伤!
一定是司律堂的长老打的!
“你辛辛苦苦出门杀妖,行事又向来谨慎,他们凭什么罚你……”一席话气冲冲脱口而出,陆婵玑猛地顿住。
她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呼吸紧接着一滞。
陆婵玑眸光微颤,看向陆闻枢,语气迟疑:“是因为我吗?”
陆闻枢不置可否,说道:“今日你同陆祁动手,他亦领了二十鞭鞭罚。”
陆婵玑脸色白了白,便知道事情如她想的那样,陆闻枢是替她领了鞭罚。
陆祁是否领受鞭罚她不在意也不想管,可打在陆闻枢身上的鞭子是实打实的。
恍神片刻,陆婵玑又道:“若非陆祁出言不逊,我也不会让我的傀儡来教训他。更何况我算不上是承剑门的弟子,不应受承剑门的门规约束,司律堂长老凭什么打你?我去找他们理论。”
她依旧坚持己见。
陆闻枢轻轻叹气:“你不离开青峰,便遇不上他们,也就没有这二十鞭责罚了。”
陆婵玑无话可说了。
她知道陆闻枢不喜欢她离开青峰,想告诉陆闻枢她出门是去工匠师傅那取檐铃了,又不想让陆闻枢知道她一直在盼着他过来。
正如同她不想告诉他,若非今日那些人议论编排的话里,带上了他,她也就不会一时头脑冲动,出手教训了。
“是我错了。”陆婵玑低垂下眼,“可你还是不该去替我领罚,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我犯的错,就该我来负责任才对。”
她低头看着陆闻枢落在地上的影子,和她不一样,陆闻枢的影子从来没有变过。
从她初遇陆闻枢时,他便是今日这幅模样,十二年光阴过去,她终于长到看起来和他一般大的年纪,可他还是不老,也许等到她寿命走到尽头,他还是这番模样。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我是个凡人,会老、会病,可我很能忍痛的。平日里待在聆春阁上,我也没什么事做,不像你能出门杀妖,我的日子和养伤也差不多,你该让我自己受罚才对。”
她一脸懊恼地垂着脑袋,头低得格外低,这时头顶传来温柔力道。
是陆闻枢轻抚她乌浓发顶,他轻声道:“阿婵,你不会老的。”
“我不会让你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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