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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愤愤地将那黄纸藏在袖中,想当即毁尸灭迹,但指尖刚刚发力就泄了劲儿。
……上面是自己和他的名字。
如一心尖儿上又是怒,又是甜,众般情绪汇集在一处,最终,他将一团黄纸发力攥在掌心,像是在泄愤,又像是要悄悄守护好这一点秘密。
“人柱”终究单纯,被封如故连哄带诱,当真乖乖随他们一起离开了栖身的水洞。
他们见到了洪水破堤后的满城残景,甚是好奇,东张西顾,丝毫不知这灾殃,是系在谁的身上。
他们进了封如故的二进小院,就坐在廊下,
这些日子,封如故在葡萄架旁扎了个秋千,小六便坐在了秋千上,拿手去接从葡萄架上筛落下的阳光,打量着指尖洒落的片片金斑,满眼欢喜。
很快,小辈三人组也回了家。
罗浮春忙了一宿,眼见危机解除,师父又平安归来,心里欢喜,扑上去就给了师父一个巨大的熊抱。
结果就是封如故不堪重负,生生扭了腰。
这成了这次梅花镇之行里封如故受的最重的伤。
罗浮春因为莽撞,以及意图谋杀师父的行为,再次被罚,脑门顶上被贴了一个由封如故亲笔书写的、墨汁淋漓的“定”字,委屈巴巴地蹲在封如故院外,一个字都不敢说,像头犯了错的大狗。
“人柱”之事,交由常伯宁结主阵,如一在旁协助,罗浮春为这二位护法,封如故则负责在榻上养他的老腰。
为保结阵万无一失,还需要有人前往擅长阵修的清凉谷,管谷主陆御九索要七张灵符,好填补“人柱”抽离后的空缺。
于是,桑落久接下了这桩跑腿的活计。
送别桑落久那天,罗浮春坐在床边,看桑落久打点要赠给清凉谷、以表人情的礼物,依依不舍:“你一个人去,行吗?”
桑落久笑:“以往落久都是一个人出去,怎么师兄这回这样不放心?”
罗浮春挠挠耳朵:“多事之秋嘛。”
“师兄担心我?”
“担心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不担心。”
罗浮春抱着床栏,把大脑袋压在栏上,怅然若失。
下一刻,他便改口道:“要不然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桑落久淡淡笑起来,探过身去,抬手捏了一下罗浮春的鼻尖:“师兄放心,落久速去速回,不会叫师兄担心的。”
罗浮春怔了一下,摸摸鼻尖,待桑落久转回身去时,耳朵才爆红起来,一会儿摸鼻尖,一会儿捋耳朵,缓了一会儿,发现实在缓不过来,忙找了个“准备点心”的借口,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门。
待罗浮春被捏鼻尖的小动作活活吓跑后,桑落久继续半跪在床上,哼着放羊的小调。
这小调是他牧羊女出身的母亲教他的,仿佛刻在他骨子里,因此他继承了母亲那点温柔的声调,哼起歌来,像在哄小羊羔睡觉。
桑落久就这样哼着歌,取出自己惯常用的晚香玉混合小香兰的蕙草香囊,解开丝带,匀了一半香草,又取过罗浮春的枕头,将香草藏于其间。
师兄,师弟不在身边,暂寄一段香于此,陪你消耗漫漫长夜呢。
当夜,桑落久离开。
罗浮春枕在枕上,嗅着若有若无的、师弟身上的味道,果然直至半夜,还是辗转难眠。
落久明明走了,自己怎么还总是想着他?
罗浮春惶恐地想,他要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会这样想念一个男人?那将来他的媳妇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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