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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顺从地点点头。
两人闲聊了几句,恰好宋敏华从病房外面回来,见有人来探望,她笑着和祁禹打招呼:
“昨天电话里的就是你吧?”
“阿姨好。”祁禹也笑,“对,是我。”
何嘉向母亲介绍,“妈,这是我朋友,祁禹,隔壁医大的。”
宋敏华点头回应,也和祁禹聊了几句,病房里氛围一派轻松,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何嘉介绍祁禹时,宋敏华脸上一瞬间的僵直。
祁禹是何嘉大学后新交不久的朋友,可何嘉却记得清清楚楚。
宋敏华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
“阿姨,可以给我看看何嘉的诊断单吗?”祁禹问。
“当然可以。”宋敏华回过神,拉开床边的抽屉,那里面有十数张诊断单,和各种缴费单混在一起。即将抽出来之际,她却顿了顿,压住了最下面的一张。
祁禹快速地翻看了一遍,发现果真如何嘉所说是发烧感冒,可能因为个人体质问题,退烧针开了好几针,今天才开始减剂量。
“快补补身子吧,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儿。”看完,祁禹和他开玩笑,何嘉佯装生气,笑骂道,“你才弱不禁风。”
又待了一会儿,祁禹起身告辞。在病房这么长时间没看到谢鑫昊,他感到有些奇怪,正要问何嘉,宋敏华却突然笑着说送他出去。
祁禹霎时反应过来,没准儿人何嘉还没向家里出柜呢,自觉差点失言,祁禹庆幸自己慢了一步,悻悻地离开了病房。
然而,刚走出去几步,他脸上的笑很快凝固住——
手机屏幕上,齐越和季泽远的消息一前一后,明晚,八点,齐家,于斯连的接风宴。
祁禹面色不虞,自从季泽远和他摊牌以后,他对此人是能避就避,可如今看来,明晚这一遭,是避无可避了。
另一边,御园。
单独一间的书房里,谢鑫昊手上握着只铅笔,桌面上压着张a4大小的纸。
布置房子的人显然知道他是学美术的,但似乎又一知半解,以为他是个名不副实的半吊子,准备的铅笔是普通的2b铅笔不说,就连纸也是办公室普通的打印纸,更别说桌子上的另一盒彩铅。
谢鑫昊面色不虞,但一时不知道迁怒谁。
他现在脑子很乱,必须找点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往,画画就是一件。
谢鑫昊很久没有拿过铅笔,可就像人人都有自己的老本行一样,他高中时的素描尤其出色,许久不碰,但下笔依然无比顺畅。
a4纸上,寥寥几笔,大致勾了个形。
谢鑫昊动笔时很专注,他薄唇微抿,下颌收紧,眼睛里只有纯粹的黑与白。不管是画画还是雕塑,亦或是其他,只要完全投入进去,谢鑫昊鲜少受到外界影响,也很少会去分神。
而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平稳的情绪,把脑海里关于何嘉的一切都驱逐出去,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谢鑫昊心无旁骛。
然而这份平静,在他看到纸上的成品时被狠狠打碎——
打印纸的正中央赫然是一幅半身像,画面上的人一头湿发,靠近额头的一捋调皮的翘起一个细微弧度。双眼皮极薄,眼尾微微下垂,看人的时候眼皮向上抬,鼻翼和眼角之间,还有一颗痣。
不是何嘉又是谁。
而且还是b市的何嘉。是找不到他时惊慌失措的何嘉,在他上岸时不管不顾冲过来抱住他的何嘉,是在他怀里边哭边抖,抬眼却说“你没事就好”的何嘉。
谢鑫昊从不知道自己记得这样牢。就连何嘉当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神态动作,还有抱住自己时身上颤抖的体温,他全部都记的一清二楚。
房间里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寂静。
良久后,谢鑫昊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地扯下刚画好的素描,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力气大到指骨都微微凸起。
画上何嘉的脸逐渐变得扭曲、褶皱,最终不见天日。
谢鑫昊嘭的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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