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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阳县贫瘠偏僻,辖内事务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杂事,似宋蕴这般深夜遇袭,又牵扯到孩童丢失的案件少有发生,再加上宋蕴的特别身份,县官们都格外重视,数次问询案件进展。
陈不逊对此心知肚明,却连应付都懒得做样子,只吩咐狱卒好生看守两名贼人,不许外人近身。
他虽出生于满嘴道德仁义君子礼法,以清贵刚直著称的世家大族,却早见惯了后宅的勾心斗角,对朝野的阴谋诡计也了如指掌,几乎不必细审,就能猜到七八分真相。
被擒住的这两名贼人与平阴侯府必然脱不了干系,至于牵扯多深,能不能钓到背后的大鱼,他尚且不知。
可陈不逊万万没想到,兹阳县的县衙竟会沦陷得这么快,只是歇一晌的功夫,那二人便已殒命。
望着大牢里尚未完全扑灭的火势,陈不逊难得陷入沉默,他向来行事自有谋算,这次却不知该如何与宋蕴交代。
“这……这可如何是好!”姗姗来迟的县令满脸遗憾,紧接着看向陈不逊,关切道,“县尉,火势这般大,你何必靠这样近,怎么样,可没伤着吧?”
陈不逊冷淡的瞥他一眼:“事关重大,陈某不敢懈怠。”
王德巍被噎了下,脸上的和气顿时减了几分,自陈不逊被发配到兹阳县,他一直小心伺候着,无数次热脸贴上冷屁.股,可谁曾想这家伙油盐不进,好处照收,却不肯给他一个好脸色。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在兹阳县,他才是县令,是说一不二的老大!
从前他是不得不捧着,如今可未必了。
王德巍眼中掠过一丝轻蔑,脸上很快又堆起笑:“县尉啊,依本官之见,既然凶犯已死,慈水村的案子也该尽快了结,免得让百姓猜疑惊慌,你说呢?”
“谁说凶犯已死?”陈不逊反问道。
王德巍惊了一瞬:“什么意思?他们没死?”
这不可能!
陈不逊轻笑,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袖口:“如果我说,有位妙手神医又把他们救活了呢?”
王德巍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他分明感知过那两人的体温,尸体都已凉透了,死得不能再死,纵是九天神佛来了也救不活!
他猛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陈不逊似笑非笑的视线,身上不知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不逊在诈他!
可那只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匪贼罢了,哪里就值得陈不逊与他反目?为了一个草民得罪平阴侯府,值得吗?
王德巍压住心底的不悦,冷声说道:“县尉,这种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凶犯已死,也该结案了。”
陈不逊懒懒的掀起眼皮,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凭你?还是凭……平阴侯?”
“……你在胡说什么?!”
“满口胡言!”王德巍心中大乱,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污蔑朝廷命官,是重罪,你岂敢如此放肆?”
陈不逊摸了下耳朵,笑了:“是啊,王大人,我这般放肆,你还不快去告我。”
王德巍:“……疯了!你简直疯了!”
-
慈水村,宋宅。
夏日将近,天气渐渐炎热,午后的日光也愈发灼人,但用来晒香料却是正好。
前几日下山时,宋蕴在山腰发现了许多长势旺盛的芸香,得空便采了些回来,零零散散的摆满了小院子。
莫绫起初还有些不解,实在是这些臭烘烘的草闻着不像香料,倒像是毒药,可随着宋蕴一点点炮制,她竟真从浓郁的臭味中嗅到些许香气。
见宋蕴又要去碰那些臭烘烘的干草,莫绫立刻挽起袖子:“姑娘,你别动,让我来!”
宋蕴笑着拒绝:“不必,一点小事,也不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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