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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神丹是我的师父为了敛去我们身上的血脉神息,让我们看上去与平常修士无异所造,正是因为用了掩神丹,你才没有发现我上古遗民的身份。”
“你帮了我,我便用掩神丹谢你。”说完,她朝陆蝉玑莞尔一笑,弯着的一双眸子似乎在隔着幂篱的黑纱洞视陆蝉玑的眼睛,“小道友,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藏不了太多事。日后可要记得,好好收敛身上那来自上古的神息。”
陆婵玑问:“你给我的掩神丹,我是否能从别处买到?”
“怕是不能。”紫衣女子摇摇头,“这世上,只怕只有师父和我才能炼出来。况且,我也不会对外售卖掩神丹。一向只有上古遗民的后代会做这种丹药,我若是出去大张旗鼓地售卖,岂不是要将自己是上古遗民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
说完,她上下扫了陆婵玑一眼:“不过,若是小道友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破例卖上一卖,给你个友情价,三十块灵币,换一粒丹药,如何?”
身无分文的陆婵玑只能以沉默应对。
她捏紧了手里的小药瓶,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却现出一物。
是不尽树的树叶。
银白的叶子放在她过分白皙的手掌上,流动的叶脉像灌入了水银。
陆婵玑伸手将树叶给她:“长洲有一棵树,托我将它的树叶带到不尽宗,带给它的故人。它还叫我帮它带一句问候,说它一切都好。”
顿了顿,陆婵玑又道:“买掩神丹的灵石,我会去赚。谢过你的掩神丹,我们日后再会。”
紫衣女子接过不尽树的树叶,看着陆婵玑要离开的背影,连忙喊道:“小道友留步!”
陆婵玑脚步一停。
“既然是不尽树的朋友。”紫衣女子说,“那我该好好招待你才是。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陆婵玑和她一块走进屋内,她摘下头上的黑色幂篱,露出的脸霜雪一样白。
自醒来后,她的脸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
重新长出来的骨肉多了几分清冷之气,一双眼少去了属于少女的天真娇俏,眉眼更艳丽,但也更冷了。轻轻一扫,仿佛能叫人为之一颤,那双眼睛里,像是淬了冷月寒星。
虽然知道她的长相和以前不一样,哪怕是陆闻枢亲自站在到她眼前来,也不可能凭借外貌认出她是谁,但来到炎洲,陆婵玑依旧用影子化成黑色的幂篱戴在头上,以隔绝众人的目光。
如今既然是来到别人家做客,那就不好再戴了。
更何况,这紫衣女子不认识以前的她,倒也不必对她如此防备。
看见她的样貌,紫衣女子略微诧异,哪怕心里早有幂篱之下会是位婉约佳人的预期,却不想竟是这样艳丽而又气质凄寒的一张脸,极端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着实令她一惊。
壶中冒出袅袅白气,紫衣女子为陆婵玑倾倒了一杯灵茶,说道:“我叫巫溪兰,是不尽宗的大弟子。小道友,你叫什么?”
“陆——”陆婵玑声音顿住,好一会儿才道:“玉蝉衣,我叫玉蝉衣。”
这世上已无人记得陆婵玑。她的过往种种,都如烟云消散,半点不留痕。
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带着陆婵玑这个名字活下去了。
这名字带着深深的属于陆闻枢的“烙印”,她不想她重活一次,又活成了陆闻枢口中那个,所念所想,所爱所恨,皆因他一人而起的一道影子。
阿蝉是她父母给她的名字,这一个字,就是她给自己所留下的与过去唯一一点联系,再没有更多了。
“玉蝉衣……”巫溪兰默念了一遍,问道:“你既然是从长洲来的,也见过不尽树,那应该对我们不尽宗有所了解。我是神农氏的后人,你又是谁的后人?”
“……员神磈氏。”
巫溪兰又问:“不尽树还活着吗?小时候师父带我去过长洲一次,那时候不尽树就已经很老了。”
“还活着,只是快到它停止燃烧的时间了,但它说,待到明年春日,它还会再次燃烧起来的。”玉蝉衣答道。
听了这话,巫溪兰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哀叹一声:“如我们这样的身份,真是死一个少一个。有时候觉得好孤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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