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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了这么多大男人挤在这里,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欺负孤儿寡妇的。
步云邪也走了进来,站在了师娘身边。刘正阳跟他对视了一眼,想起了被他放蜂咬伤的事,皱起了眉头。步云邪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显然也很讨厌他。
段星河道:“正要跟你们说,最近忙的有点顾不过来了。”
刘正阳抬手随意地指了一下,道:“我爹让我送点贺礼来,不成敬意,还请你们笑纳。”
段星河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墙角堆着些棉布、腊肉之类的。他们来看穷亲戚,随便从家里带了点东西,也没怎么用心。段星河淡淡道:“替我多谢刘师叔。刘兄远道而来,吃顿斋饭再走吧。”
刘正阳一诧,没想到刚来他就赶自己走,属实是有点不客气了。他还打算留下来好好气他们一阵子,扬起嘴角一笑,道:“不着急,兄弟们好不容易来了,准备在这里住几天。段兄不会不欢迎吧?”
段星河心里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但前头还有香客,总不能让人家看笑话。他微微一笑,道:“当然欢迎,伏顺、大海,带客人们去厢房。”
刘正阳便站了起来,从步云邪身边经过,专门停下来道:“步大祭司,我爹给了我一块上品朱砂,能避世间一切毒虫,你看如何?”
他说着一掸衣襟,露出一块朱红的挂饰。步云邪神色淡淡的,道:“刘兄得到宝贝是好事,我也替你高兴。”
刘正阳记着旧仇,低声道:“你这回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步云邪只当没听见,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他的身姿挺拔,那一笑端的是俊美无俦。刘正阳一时间怔住了,有些恨他,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于九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师侄,走么?”
刘正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觉得自己好像总是赢不了他。他迈步出了门,其他人跟着他去了后头厢房,暂时落了脚。
李玉真坐在屋门前,手里拿着根竹竿,一头用绳子拴着个草编的蝈蝈晃来晃去。小对眼跳起来,跟着草蝈蝈扑来扑去,玩的十分高兴。
他有点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见段星河从前面过来了,道:“段兄,讨厌鬼住下啦?”
刘正阳就在前面的院里,他声音这么大,真不怕被听见。段星河道:“住下了。”
李玉真道:“香客在这儿住还给香火钱呢,他们怎么好意思白待的?”
天心观毕竟是他们的兄弟门派,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段星河也不能对他们太不客气了。
“随他去吧,”段星河道,“没人搭,他们自己就走了。”
他接过了竹竿,在小对眼面前一顿乱晃,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小对眼被他晃得眼花缭乱,忽然一口咬住了草蝈蝈,呜呜地拍了它几下,烦躁果然是会传染的。
李玉真道:“光晾着就行么?”
段星河靠在墙边道:“让厨房做几天青菜豆腐,他不是觉得咱们穷么,就穷给他看。先前来还给他们炖羊肉,就是惯的。”
他们以前日子清苦,有点钱都得买成衣裳鞋子,把门面装起来,客人来了还要杀猪宰羊请人吃饭。现在有钱了,反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怕别人瞧不起自己了。
李玉真感慨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穷人小心翼翼地扮富,富人大大方方地装穷,诚不欺我。”
段星河不想在外面待着,免得再碰到刘正阳。他转身进了屋,道:“我歇一会儿,有事再说。”
段星河回屋睡了一觉,下午出去转了一圈。今天步云邪在前头值班,他扫干净了地,把一捧墨菊插在水瓶里,便站在一旁,静静的像是入了定。有香客注意到了他,觉得此人的气质出尘,心中暗暗赞叹他一表人才,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
段星河拿了个杌子坐在屋檐下的阴凉里,远处的蝉鸣阵阵。今天不太热,没有风也很舒适。
一个书生拿着一把香,点着了刚要许愿,火忽然就灭了。书生觉得有点奇怪,又凑在黄纸上点燃了,青烟袅袅升起。他刚松了口气,就见香噗地一下子又灭了。
书生的脸都青了,扭头看周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段星河抬起眼,见那书生的肩膀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小鬼,撅着腚鼓着腮帮子,正在给他吹气儿。
香一灭,那小鬼就乐不可支,仿佛觉得给人捣乱十分有意思。
看那家伙身上还带着土腥气,这书生应该最近去过坟地,或是走了夜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书生的眼睛下头有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显然是被这促狭鬼骚扰了一阵子了,今天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敢跟到这里捣乱,这小鬼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段星河盯了它一眼,手里冒出了几点紫色的灵光,露出了威慑之意。那小鬼吓了一跳,嗖地一下子跳到了地上,没命地逃走了。
书生忽然感觉肩膀一轻,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大半。段星河站起来,把书生手里的那把香撅了,换了把新的给他,道:“刚才那把潮了,别往心里去。”
书生不好意思起来,道:“多……多谢道长。”
段星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束。几个香客站在一棵大松树下聊天,一个妇人道:“我大老远来的,这里灵吗?”
李大婶热情道:“灵啊,我家猪怎么养都胖不起来,前阵子我来拜过之后,那些猪就像吹气儿似的胖起来了,简直神了!”
那中年妇人喔了一声,若有所思。李大婶道:“你来求什么?”
她指了一下在正殿跪着的年轻妇人,道:“我儿媳嫁过来五年了,一直没孩子,我陪她来求嗣。”
李大婶说:“那可得多捐点香火,说不定神仙一高兴,赐给你们个大胖小子呢。”
妇人便笑了,道:“有孩子就成,孙子孙女儿都不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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