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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用抱这么紧,盒子又不会长脚跑掉。”他随后补充道,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洛希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十几米的通道很短,不过几步的事情,他们很快来到了尽头。
法阵已经不再发亮,却也永久地变成了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血红。
在法阵前方,由血肉和其他难以描述的组织堆成了一座塔形祭坛,它是活着的,高得顶到了通道的天花板,无数手指一样的组织在它表面收缩舒张,它通体都缓慢蠕动着,又像心脏般一下下泵动,雪白的蒸汽随着泵动而不断从它内部逸散出来。
德雷克站在一边,举着手电打量着这座祭坛,他看起来一切如常,顶多是呼吸还有点急促,也不知道工厂废墟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会陷入休克状态,两人视线交汇时他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就是,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不是什么重要的过往,”洛希低声说,“我只是感觉,很可笑。”
乌鸦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他耳边。他说的一点不错。
洛希再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摇摇头,转身盯着祭坛,祭坛中心处空了一块,从形状大小上来看,正好契合那个肉瘤雕像。
都灵之马(上)
艾瑞恩总是会做梦。
他梦到麻木的平民,残废的士兵,硝烟密布的战场,和漫长到好似永无尽头的战争。
他梦到一座阴森的城堡,树丛枯败,鸟兽哀鸣,夜色深沉如同寡妇的黑袍。
他梦见自己停在城堡深处的某个厅堂,装饰繁复,金碧辉煌,通往厅堂的走廊尽头的铁门敞开着,已经死了的人却还拖着脚步在那里如常行走,咽喉里滚出沉闷的低吼。
他梦见自己的战友,和他们失去生命的残缺不全的躯体;他梦见浑身冒着蒸汽,形容枯槁的敌方士兵,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
但是偶尔,在极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梦到寒夜里的一捧篝火,在一小块勉强清出来的林中空地上,明亮的橙红色火焰生机勃勃地跃动着,几个年轻人围坐一圈,Roche说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完成学业,Delta偶尔会谈起自己以前在孟加拉服役的经历,Nest抱怨军粮里配发的饼干比土都难吃,Coin几乎不说话,只是沉默地鼓捣着正在加热的豆子罐头,焰心的木柴噼啪爆出几点火红的星子,他和他们坐在一起,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而冬风像一个庞大无匹的怪物,低吼着摇撼密匝漆黑的松树林。
他希望梦持续久一些,但是每当这时插入的只会是不留情面的记忆——回忆,或者说,现实。
“这就是战争,同爱情与生命一样平常。”记忆中Roche充满诗情画意的感慨引发了一阵哄笑,三天后他七零八落的尸首摊在弹坑里,于是艾瑞恩想起他的话,这就是战争,同爱情与生命一样平常。
平常到和奥斯维辛一样没有新闻,无事发生。
余音行动结束,他们成功制止了垂死挣扎的德国人制造机械僵尸军队的野心,艾瑞恩孤身一人回到英国,他仍然待在MI6,但早已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这些东西大概就跟他死无全尸的战友一样,被永远地遗留在了成为过去式的战争中。他每天像普通工人一样上班下班,想着或许这就是生活,同战争与生命一样平常。
之后艾瑞恩被调入P部门,同样的波澜不惊,但时不时地,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会击中他:有时候水面毫无波纹是因为风平所以浪静,而有时,那只是因为静水流深。
他在看到1087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深水水底。
MI6P1087,或者说,他以为早已死在了余音行动中的队友,Coin(科因)。
“喂你,对,就是你,blondie。”
长得像个弗里茨(德国人)的家伙从希腊字母表前抬起头看向艾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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