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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会在这儿?”沉鸢声音微弱得有些哑,好似做了一场梦。
“事已毕了,我来接你回去。”
“可我是在此等徐……”
“我知道,”叶慈眠笑了一笑,“不必管他,你跟我走便是。”
他未等她再回话,牵着她的手转身,快步朝汽车走去。
沉鸢被他拽着,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走,蒲儿絮儿在状况之外,张着嘴巴,也只好跟上,汽车穿梭在京城里,没过多久,来到一座高大宾馆前,叶慈眠带她登梯上楼,楼廊尽头的房间开着,沉鸢走近,看见徐东廉坐在窗边静静喝茶。
她脚步一顿,徐东廉闻声偏头,看见她,微微笑一笑:“大少奶奶,别来无恙?”
叶慈眠唤阿冬来拿钱去,为蒲儿絮儿再要一间房。沉鸢轻轻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兄与我做了一笔交易,我出价一万五千大洋,买下我想要的东西。”徐东廉悠悠道,“另添上叶兄自己的五千块,统共两万大洋换回大少奶奶——沉小姐,如今已经是叶兄的人了。”
茶水入杯,沉鸢闻得那是普洱。徐东廉以指拈着,递将过来:“路上风冷,喝杯热茶暖暖身罢。”
“徐公子所买何物?”她问。
“那便是我同叶兄的秘密了,”徐东廉与叶慈眠对视一瞬,笑道,“不若你猜上一猜?”
沉鸢抿唇不言,徐东廉饮尽一杯茶,拿着外套起身道:“好了,人既已接到,我也该走了。我与叶兄朋友一场,祝贺叶兄得偿所愿。虽不知叶兄此后作何打算,不过想来……你我恐难再见了罢?”
“我打算带鸢鸢回江南去,不过还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叶慈眠道,“总归这乌烟瘴气的京城,大概是不会再待了。”
“好个乌烟瘴气的京城,竟是连我也一同骂了。”徐东廉笑道,“也罢,不论怎样,佳人难得,我随了一万五千大洋的贺礼,诚愿两位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我本欲祝徐公子财源广进,然公子做的是药材生意,终究不愿百姓多苦病。”叶慈眠道,“如此这般,便祝徐公子及家人,喜寿康健,顺意平生。”
“好啊,”徐东廉颔首,“那就借叶兄吉言。”
沉鸢行礼送别,徐东廉出门离去,那房中安静下来。
听闻隔壁隐隐说笑声,是阿冬与蒲儿絮儿闹作一团,她静默出神,只觉眼前一切不甚真实,忽然叶慈眠轻握住她的手,她抬起头来,叶慈眠说道:“我不知你有没有吃晚饭,已在饭店订了一些,很快就会送到了。”
“我来时吃过了。”沉鸢道,“你呢?”
“还没有。”叶慈眠说,“想着要去接你回来,紧张得什么都吃不下。”
沉鸢“嗯”一声,他低头揉着她的手,又道:“既已吃过,那便在旁边陪我吃罢。”
饭店门僮送来食盒,沉鸢坐在桌边瞧,那莼草鱼粥、麻油醋笋,却是地道的江南菜。
她原本已吃饱了的,闻见味道,忽又有些嘴馋,叶慈眠看她模样,笑了一笑,为她也盛一碗粥,沉鸢捧在手里一勺勺喝着,叶慈眠问道:“刚才我说要回江南的事,你觉得如何呢?”
“去哪里都好,听你的罢。”沉鸢说,“你去哪里,我也就跟去哪里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少爷,你不必对我这般言听计从的。”叶慈眠摇头道,“此后年岁,均是你我二人的日子,不论做什么决定,总要你愿意才好。”
沉鸢闻言一怔,良久,瓷勺落回碗里,“当啷”一声脆响。
“叶慈眠,”她说,“你是不是……将你的家传之方卖给徐东廉了?”
“是。”
他回答得很平静,就连落筷的动作都不曾有所停顿。沉鸢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忽觉眼眶有些泛酸:“你说过,那方子是不可变卖的。”
“可若没有你,我也就那样孑然一生了。”叶慈眠道,“无妻无子,孤独至老,那所谓家传之方,我又能传授给谁呢?”
“徐东廉乃京城第一药商,况如今世道开化,非比从前。”他放下筷子,轻覆住她的手安慰道,“若能得他所助,将那方子推崇开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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