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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冉霁叫住宋长洮,“你快去前头叫大哥回来。”
自己忍着笑就绕过了姚金纤往里走,多亏了沂儿,今年这闭门羹总算没叫她吃着。
一窝人热热闹闹的掠过了姚金纤,将她气个倒仰,好个小泼皮,这肯定是老二媳妇教的!
这口气哪里能咽下!既然老二不害臊,拿孩子做挡箭牌,她难道没有?
真论起来,自己给老宋家立的功劳,可比老二要多。
姚金纤和宋沂的伯父姚长定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那可是长子长孙,小儿子也是这一辈岁数最小的那个金疙瘩,一大一小在这杵着,中间还有个花骨朵一样的姑娘,哪一点差了。
她当即就把在外头野跑的小儿子宋潜给叫了回来,和他嘀嘀咕嘀嘀咕念叨了一番,才把人一推“去,找你奶去。”
说实话,宋沂这位祖母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少了姚金纤在旁边挑唆,一屋子人其乐融融,气氛格外和洽,宋淮宋扬一左一右陪在祖母旁边逗乐,正热闹时,忽然就闯进一个破布烂衫的小子来,坐地上哭闹道:“奶,我也想穿新衣服。”
“穿什么穿!家里头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我养你们几个就够费心了,扯下来的布段还要紧供着你奶自己做衣裳,哪还有闲钱给你买东西,要不然,喏,”姚金纤指了指冉霁,“你去给你叔母做儿子好了,她家有钱。”
来了来了,又是这样的阴阳怪气,宋沂一扭头就丢了双大白眼。
“不嘛不嘛。”宋潜躺在地上打滚,那动静把陈氏一下就给吸引住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宋沂抢先一步拉起宋扬就塞到了祖母怀里,“小弟是不是困了。”
(o◇o)?
宋沂伸出两根手指摇晃。
(* ̄▽ ̄*)
宋扬瞬间闭上了眼睛,哼哼唧唧道:“祖母我好困啊。”
“困啦,那咱们赶紧回屋睡觉去,淮儿是不是也困了。”陈氏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两人就往自己屋走去。
走了主要人物,姚金纤才要叫住人,冉霁倒先开了口,好声好气给小侄子宋潜开脱:“嫂子别这样说,潜儿还小呢,哪里知道这些。”
“是啊,他是不知道,可弟妹你该知道啊。”姚金纤立马调转了枪火,“原本说好了月底过来送银子的,银子在哪儿?结果还是我们把这钱填补上去,若不是我去娘家那里借了几两,只怕连这些个烛火纸钱都置办不下来,哼,我那娘家嫂子还问我呢,说你家有个县丞弟弟,怎么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我听得都臊得慌,你们在城里头吃香喝辣,使唤丫头请先生的,这没什么,可你不该忘了乡下我们呀。我常听别人说,读过书的娘子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怎么着,弟妹你就不知道,定好了日子又反口,这算什么?”
“大伯母别这样说,”宋沂实在听不下去,按住战斗力为零的娘选择自己出战,“上月您要我家给二十两,我爹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四十两的,大伯母倒是好牙口,一张嘴就要了半年。我娘心软,当银子卖首饰的给了您十两,还不嫌够,还要十两?!!
今日我来家里,祖母身子康健,哪像你说的挑吃挑穿,弟弟虽然穿的衣裳破烂,可嗓子洪亮,也不见哪里饿着了。至于衣裳,你哪回走不带几包走的,何曾少过。淮儿扬儿身上这件新衣裳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他们买的,他们俩家常穿的也是旧衣。大伯母有气只管往大哥哥身上撒去,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没能耐,不能给弟弟妹妹买新衣,不能孝顺母亲、祖母。您怎么倒怪起隔房的妯娌来了。”
这一大串话像激光枪似的得得得扫射,姚金纤愣是没有中途打断的机会,她那话堵在了嗓子眼里,把脸憋得通红,“你……你……”
她说不过宋沂,干脆仗着长辈身份指责起冉霁来,“好啊弟妹,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一个侄女骂起她伯母来了。便是我在乡下也从没见过这样不尊长辈的人物,弟妹,你养得好啊。”
先前姚金纤再三针对冉霁,冉霁也未动怒,而是耐心回答,可等到她一说起宋沂,冉霁便不能忍了。“沂儿的话有哪里不对?当着娘的面,嫂子你先前在这里又吵又闹的,不也是不尊长吗?”
“可不是嘛,”宋沂帮腔,“我们才来,连口水都没喝,大伯母就紧赶着向我们要钱,怎么这钱是我们欠了您的?”
“又不是我要,是别人催得急。”姚金纤不肯落下风,只说是别人家。
“别人?谁?这是哪家的做派,大伯母您说了我去找爹,叫他替我们问个清楚,敢情拿着婚嫁当放贷来了,连县丞家都敢这样敲诈,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呢,非叫爹去严查不可!”
说着宋沂腿脚就要往外迈,姚金纤生怕她小孩家气上头了不管不顾,甩手道:“得了得了,我说不过你们,到时候外头传起闲话来,你们可别怪我。”
她气势汹汹的走了,冉霁连忙想去解释,在旁静静做着观众的许凤仪意外开了口,“夫人还是先去看顾下老夫人吧,那里可少不得人。”
宋沂多机灵,知道这是先生有话想对自己说,她抿嘴道:“先生是觉得我方才做的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许凤仪停住了口,改而问宋沂,“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前头这桩事的缘故,小姐能否与我说个明白。”
“这事儿简单。”
宋沂便从那一日她起床下楼偷听开始讲起,将大伯母找她娘给自己定娃娃亲,被拒后又改而要二十两媒人钱等等说了个明白,末了才实话道:“这样的亲戚,就是先生说我不敬长辈,我也不要。”
宋沂心里暗暗打算,如果这个新来的先生满脑子这样的君臣父子长幼,那还是和她说拜拜的好。
“我倒没说小姐做的不对,只是还不够好。”许凤仪出乎宋沂意料,没有指责,反而摇头对她的行为补充起来:“小姐心里明明是为夫人着想,可眼下做的事却对夫人老爷大有隐患。”
许凤仪也看出来了,自己教的这个学生聪明机灵,只唯独对于世情少了几分认知。
想想也合理,她娘常年累月病着,自己这学生没人教导又没出过门的,她哪里知道外头的道理规则。
对于这一点,和离出来受了多少冷言冷语的许凤仪就有深切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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