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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王爷的。”
成郡王哭了一场,又去朝周榕和周远洄道了别,当日便启程回了京城。
送走了成郡王,喻君酌又去找了一趟刘管家,得知周远洄尚未吃午饭。
“早晨我走了以后,他吃了多少?”喻君酌问。
“半碗稀粥吧,别的都没动过。”刘管家直叹气:“王爷现在脾气很大,不让任何人进去伺候,就连谭将军都不敢靠得太近。这么下去人一直闷着怎么成啊?”
“我再去试试吧。”喻君酌说。
刘管家闻言当即吩咐人去端来了午饭。
小厮们将午饭摆在外厅的桌上便退了出去,喻君酌则鼓起勇气又进了内室。
周远洄盘膝坐在靠窗的矮几旁,手里拈着一枚棋子,正往棋盘上摆。喻君酌凑近一看,发觉对方竟然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摆了个残局。
周远洄认出了他的脚步声,问道:“又来做什么?”
“刘管家说,王爷没用午饭。”喻君酌走到他对面坐下了。
“本王饿了自然会吃。”
“可是大夫说,用饭要依着时辰,不能随心所欲。”
“那是说的你,不是本王。”周远洄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王妃尚且年轻,自当保重身体,免得将来年纪大了病痛缠身。本王就没这个必要了……”
喻君酌突然伸手,按在了周远洄手背上。男人身体一僵,手里的棋子险些脱手,随即便被对方引着将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在此之前,他每落一枚棋子,都要摸索算计许久。
喻君酌的手略有些凉,比他的手小了一号,甚至盖不住他的手背。
“王爷,该用饭了。”喻君酌握住他的手,并未松开。
“嗯。”周远洄语气冷淡,身体却十分配合。
人在失明以后,其他的感官会被放大。这一刻,周远洄鼻息间是少年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手上不断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仿佛困住他的这片黑暗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像溺水的人抓在手里的稻草,像飞蛾扑向的零星之火,像一场雨过后从土里冒出的新芽——这个人之于这片黑暗十分微渺,却不容忽视。
周远洄眸光微动,在心底暗暗描摹着少年的模样。
他很想知道喻君酌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扎了什么颜色的发带,额头上的伤有没有结痂?可他并没有问出口,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无异于直接朝喻君酌提醒“他现在瞎了”。
尽管,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日的饭菜比较清淡,不过刘管家说都是王爷爱吃的。”喻君酌把他引到桌边坐下,取了碗筷递给他,一边朝他介绍菜品,一边给他夹菜。
出乎意料的,周远洄这次十分配合,喻君酌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丝毫没有抗拒。
用过了饭,喻君酌又取了水来给他漱口。
周远洄不发一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怨言。
“今日外头很暖和,王爷要不要出去走走?”喻君酌问。
周远洄并未答话,任由少年攥着自己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喻君酌走得很慢,一只手始终牵着周远洄没有放开。他看到什么,就都会朝对方转述,从树上暂栖的鸟,到花园里新开的秋菊,甚至地砖裂了缝都要说上那么两句。
周远洄耐心听着,手被攥得发烫。
他忍不住想,除去那几次半是诱哄半是逼迫的“圆房”,这应该是他们成婚以来最亲近的一日,而且是喻君酌主动的。但他又觉得,或许也是最后一日。
就这样,喻君酌陪了他大半日,直到夜里他洗漱完准备休息。
“你想说什么,可以开口了。”周远洄道。
“唔?”喻君酌不解,他今天说得够多了,嘴都说干了。
因为体会过看不到东西的感受,所以他无论看到什么都想告诉周远洄,以便减少对方目不能视的惶恐。
但周远洄似乎不是这么解的。
“你是终于想通了吧?”
“想通了什么?”喻君酌茫然。
“你若是想走,不必特意哄本王高兴,昨晚本王说的话一直作数。”周远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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