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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方没停,偏了偏头,“帮我擦汗。”
她捏起袖子一角去擦,没遮挡他视线。
陆执方又背着她走了好一段,快要登顶了,真的是在往山上走,金色夕照被重重树影割成了一块一块斑驳,又幻化成瑰丽粉霞。
“已经走了好久了,歇一歇吧,我脚踝好像不怎么痛了。”往顶上的路枝枝蔓蔓,更难走了。
“不是你说的吗?”
“说什么?”
陆执方这几日疏离有礼的语气难得柔软了下来:“说我能追出五里地。”他掂了掂,将她背得更紧,“这还没到五里。”
馥梨想到恩孝寺那时,他们还不算熟悉,唇边浮现一点笑,挺了一路不敢挨过去的脸颊慢慢靠下,在他肩头挤出一块小小的脸蛋子肉来。
“世子爷。”
“嗯?”
“那匹白马是不是很珍贵?”
她还记得上头威风凛凛,锻造精致的流云银鞍,荆芥说这匹马跟世子爷很久了。要不是为了护着她,急着让流民离开,世子未必会交出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中探花郎时,祖父送的马。”
“那一定很贵。”
“要论银钱多少,比交出去的通身财物都贵。”陆执方不见惋惜,“要论贵贱高低……已用它换了更珍贵的。”
他说话时胸腔微震,透过紧密相贴的姿势,传到馥梨身上。那话一字一字,也敲在她心头。
敲得她心尖发软,鼻子泛酸。
山坡最高处,竟烛火明亮,有望塔门防。
驻守石门的士兵拦下他们:“什么人?”
“大理寺少卿陆执方,”陆执方把她放下,取出最贴身携带的官府令牌和官印,“本官在庆州与黄州交界的官道遇劫,请哨所上峰行个方便。”
小兵拿着令牌去了,很快有校尉来迎,面上还带着激动:“小陆大人!”
这处哨所在两州交界,本质仍属庆州,庆州厢军多是老镇国公麾下的东临军改编。别的文官来,哨所未必会卖面子,老将军的亲孙子可不一样。
陆执方略一颔首,同校尉寒暄几句。
馥梨跟着他进去,听见他先要了热水和跌打酒,“被劫一官马一军马,编号取纸笔来我誊写,劫持者是庆州流民四人,最大的四十出头,最少不到二十,中等身材偏瘦,其中一人面色有疤痕,一人眉间有大颗黑痣。往郓城集市搜捕或可抓获。”
他回身看馥梨:“记得人的模样吗?”
馥梨点头:“记得最开始拿刀的那个。”
“去准备吧。”陆执方朝校尉点头。
校尉将他们领到一座小石头房子前,一应物品很快有小兵送过来。馥梨没见过这样的石头房子,也不知道山坡最顶还有这样的军防,眼睛好奇地打量。
陆执方一指行军榻:“坐下,鞋袜脱了。”
“婢子自己能擦药。”
“你不敢用力气。等下骨头坏了,关节错位了,也自己接?”
“没伤着骨头,应该没有。”
馥梨试着转了一下脚踝,当即倒抽冷气,觑一眼陆执方,青年郎君在石壁凹进去的烛火映照下,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神情还是清清冷冷,薄唇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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