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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你和他的主仆情分到哪儿了。”
游介然语焉不详,指头真的点点桌上那堆鸡零狗碎,“好了,帮我收拾干净吧,往后还有得忙呢。”
严家白事办了三日。
严学海正妻秦菀玉就在灵堂跪了三日,膝头早已麻木僵硬。这日暮色渐起,幼子禁不住疲惫,歪头在她身边睡着了,她唤来奶娘,把人抱回屋子里去。
“已是最后一日了,吊唁宾客少了许多,述儿回去无妨。今夜我独自守灵就成。”
“夫人也当心身子。”奶娘抱着幼子走了。
秦菀玉木然地给稀稀落落来的宾客回礼磕头。
严家人信这些,连叩首的方位、角度都有规定,不过三日,她丰盈白净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她送走了最后一拨人,料想这日就算结束了。
耳边忽而响起了一阵细碎脚步声,一群裹着披风的年轻女郎款款而来,按规矩绕过布阵,净手点香,本该留下白金与秦菀玉对拜,为首一人哀哀欲绝,忽而大声恫哭,扑向了灵堂安放的那座金丝楠木棺。
“严郎啊呜呜……严郎,你就这么去了,叫滢滢想得好苦啊!你还那么年轻呜呜呜……”
女郎一扑,她身后几人跟着嘤嘤哭泣起来。
“我得了严郎托梦,说他死得冤枉,真凶另有其人,还在逍遥法外……”
“我也是,严郎在梦中七窍流血,好不甘心。”
一众女郎如白鸽归巢,稀稀落落把棺材围拢起来。秦菀玉愣了半晌,辨认出这是严学海在秀春楼的相好陈滢滢,还有崔茜。严学海干过些往家里带勾栏女子的荒唐事,是以她都认得。
剩余几人里,有些眼熟,有些眼生。
倒真是好情谊,人都死了还顾念旧情,成群结队来登门吊唁。秦菀玉气得声音都发颤,看向灵堂原本预备散去的仆役:“愣着干嘛?还不将人请出去!”
仆役们回神去抓,女郎们的斗篷在拉扯中掀开,露出薄如纱的衣裙,若隐若现的玉臂,齐胸的襦裙,叫人无从下手。女郎们尖叫起来,“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严郎尸骨未寒,你们竟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成何体统!严郎,你在天有灵可要看看啊!”
好一群恬不知耻的女子!
秦菀玉沉着脸找来仆妇,要把人通通赶走。
陈滢滢眼神瞟向某处,忽而整理好了斗篷,示意一众女郎停下来。“夫人既不欢迎我们,我们便走。本也是见严郎托梦,心里不安才来送他最后一程。”
一群女郎脚下生风,逃也似地离开了灵堂。
秦菀玉冷冷看着那完好无损的金丝楠木棺,吐出一口浊气,这男人生前不给她安生,死后还能折腾。
陈滢滢领着众人往绣春楼走。
斗篷飘飘,白衣袅袅的队伍中,缀在最末的娇小身影在某个路口没跟上,转入了长街一角停驻的马车里。车内有个取暖的小熏炉,车帘挑开一半透气,还是将里头熏得暖烘烘的。
馥梨一坐进去,就觉得热,解了斗篷。
陆执方淡然询问的声音不期然响起来。
“事情都办好了?没有被发现?”
“……没有。”
车门极快地一开一合,他躬身进来,坐定了目光才同她的对上,被凝光似的雪肤晃得愣神了一瞬。
馥梨斗篷已褪下来,攥在手里,要立刻在他面前套上又觉得刻意,“严学海夫人在盯陈娘子看,应该没有留意我的小动作。曾青都撒在该撒的地方了。”
“怎么穿成这样?”
“陈娘子给的衣裳,说她们的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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