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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馥梨进了陆执方寝屋打扫,最先检查那扇常开的琉璃窗有没有飘雪积水。她手掌细细拂过窗棂这一侧的内墙,听到有好几人的脚步声传来。
“审了一夜,可算撬开了这几张嘴。”
“老樊徒弟做了画像,杨柳村往东西南北各向的驿站都贴了海捕文书,出入城的卫兵也得了通知。”
“这一次,绝对不能叫老柴逃了。”
“诸位辛苦,议事完了,请留在府里早膳。”
这些人有穿官服的,有便服的,馥梨见过的那位程大人就在里头,几人正在议论昨夜抓捕的那伙人。
陆执方最先迈进来,一眼看到了馥梨。
她今日难得画了妆,他眸光转了一圈,在她饱满的额头和眼底稍稍停顿,“去泡壶茶来。”
馥梨应声去了,泡了一壶寿州黄芽,再端着托盘来,先奉客人,再将银兔毫釉茶盏放到陆执方手边。
“一旁听差。”
“好。”
她回到博古架那头收拾,几人议事到尾声,她也案情听了个七七八八。缪世鸣只承认这一次以收仙童为借口贩卖幼儿,拒不承认以往的作案经过,官府正依据目前汇总的消息,抓捕老柴这个人。
程宝川是最后一个汇报的,“昨日下官已传令叫各县的相关证人来指认,最远的三日可到。眼下只差那三个孩童的画像,配合巡捕们寻人。”
“画像好了会有人给你,但程司直的三天如何算?”陆执方语气闲淡,“我怕跟我想的不一样。”
上峰该来的责问,始终躲不过。
程宝川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承认:“下官的三天就是小陆大人的三天。之前我是看岳守信可怜,叫城防兵马司的人送进狱里,自作主张让少关了两天。是真没想到,他会跑到杨柳村的集会上捣乱。”
他起身,长揖到底,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憋了一路的话:“给各位同僚添麻烦了。”
“不是有句俗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多历练历练就好。”有年长官员打圆场,想起陆执方还在,又乐呵呵地补,“哪似陆少卿天纵英才。”
陆执方不应付场面话,牵起嘴角,略笑了笑,对程宝川道:“你先回大理寺。馥梨送送程大人。”
“程大人请随婢子来。”
两人走出陆执方那屋。
馥梨朝垂头丧气的程宝川露出了笑:“我还未谢程大人呢,大人给的小布包,派上了好大用场。”
“真的?”程宝川振作了几分:“还好姑娘无事,不然程某更加愧疚。”他跟着馥梨的脚步,不是预想的院门,而是往西屋的游廊,“这里是……?”
“程大人在此稍等婢子片刻。”
馥梨一福身,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屋,抱出来三卷画像,“这些是世子爷让转交的。”
不许她熬鹰通宵画,还可以今晨起个大早。
虽然是赶出来的,自问画得尽心尽力。
程宝川展开看过后,精神一振,“这个好,小陆大人真是寻得了丹青妙手。我这就送去衙门。”说罢也等不及她引路,自己朝着静思阁院门就匆匆跑了。
馥梨看着程宝川的背影笑了。
回到世子寝屋,却见一人背影魁梧笔挺,正朝着寝屋大门跪下,是一身褐色短打的荆芥。
地面上还积了一层残雪未消。
那头木樨也在带路,带其余几位官员去厅堂早膳,目光掠过荆芥,又摇头收回去,似毫不惊讶。
馥梨脚步快了些,进到世子屋内,外间空荡荡,只余残香的茶盏,里间的雕花隔断后,人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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