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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渊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还能去哪儿?天色渐暗,去会情郎呗!”
他指了指远处的岸边,只见秦怀安正立于沙头之上,满怀心事。
“你别乱点鸳鸯谱,兴许人家有要事呢。”君实不愿做那好事之人,又躺了回去。
但此事他疑心已久,终于又按捺不住道:“若真是会情郎,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来这兵荒马乱之地?”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她似乎跟金蟾子有些交情,可为我用。若真要问缘由,那必然是……人约黄昏后,溪边春事幽啊!”
仕渊吟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诗,故作多情,“没想到戏中国色天香的‘丽妃’,在戏外竟也是个痴情女子!奇怪,我陆秋帆生得也不比那秦怀安差啊,怎地没有女子对我如此痴情?”
“陆相公风月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捞到了什么好处,能让姑娘家死心塌地跟你?”君实讥诮道,“人家秦大人可是自力更生。武能上马定乾坤,官宅鱼袋傍在身!”
“呦,圣贤才也会作打油诗了?说得我都想跟了秦大人了!”仕渊醋溜溜地打趣道,“可惜啊……秦怀安早就有家室了,那‘瘦金书’也不像是会甘心做小妾的人。”
“人家有名字!还有,你管人家闲事做什么!”君实懒得搭腔,干脆背过身去。
“坏了,他们不是要私奔吧?君实你的锁链怎么办!”
仕渊嬉笑着与君实扭打成一团,“哈!不如你还是试试缩骨功、抹猪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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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马湖畔,秦怀安攥紧了手中的字条,注视着远处的船队。
他换了身素净常服,腰间依旧佩着那把白玉长剑,全无半分官相,更像是江湖儒侠。
后背陈年的伤疤又在隐隐灼痛,他婆娑着后颈,在沙头之上兀自逡巡。
须臾间,四周水鸟惊起,一只冰凉的手指触上了他后颈的伤痕。
他身躯一震,右手已然搭上剑柄。一回首,身后站着一高挑女子,身着月白衣裙,头戴长纱帷帽。
她见秦怀安被惊到,匆忙收手,摘下帷帽,露出了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庞。
二人相对而视,落霞倾洒在衣衫之上,四周空气凝结,静得出奇。
良久,女子开口,声音如冰河消融。
“怀安哥,可还记得我?”
秦怀安怔怔地望着眼前女子。
这身影逐渐与当年身高不及腰、穿着小花袄的女娃重叠,耳边似乎回荡着天真灿烂的笑声,一口一个“怀安哥”地叫着自己。
终于,他回过神来,双唇颤抖:“雁,雁儿?”
女子傲如松柏的身姿立马泄了劲。
湖水宁静,碧波此消彼长地抚过岸边白沙,一如二人的心绪。
往事又在眼前重现,他们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少年身,在那夜色漆黑、惊涛拍岸的蓬莱滩头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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